自责
她声音一高,直把那小貍花吓得背毛高竖,蜷起尾巴呜呜咽咽地往宴清霜怀里钻,好似埋起脑袋便能感到安全。
她这几日着实闹得厉害了些,宴清霜受她作弄也的确气恼。
可方才去给她点菜的时候,他故意拖了一会儿,在外面吹了阵凉风,回来时早已平复下情绪。
此刻,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是否故意而为,见着雪初凝使性子,竟未再哄劝,反而鬼使神差说了一句:“又在胡言乱语。”
雪初凝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可看到那貍花猫的动作,却又愣了愣,只觉眼前这一幕十分扎眼。
那原本是只属于她的怀抱,可她现在却像个看客,眼睁睁看着过往所拥有的温暖与偏爱,如指间流沙般随风而散。
哪怕只是小心翼翼的触碰,也已成了奢望。
咫尺却天涯。
雪初凝心下一凉,忽然就平静下来,反倒自嘲一笑:“的确有些不大清醒。家猫才会为求主人怜爱而争宠,我连灵宠都不是,同它计较什么。”
她垂下眼睫,再不多言一字,只埋头往嘴里扒饭。
那几只碗碟不大,雪初凝心里赌了一口气,只觉味同嚼蜡,逼着自己将饭菜一扫而空,只留下拨在一旁的几粒葱花。
她将碗筷放下,蓦地站起身,“屋里太闷了,我去外面透透气,顺带也消消食。”
说罢提步便走。
“等等。”宴清霜叫住了她。
她回头,一眼看见那只苦得让人胃里泛酸的药瓶,方才心里瞬间闪过的一丝期冀也随之泯灭。
“先把这个喝了。”
雪初凝此刻却很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次她什么也没说,也不闹着要人喂,甚至未有迟疑。
她从宴清霜手里接过药瓶,一饮而尽,而后随手放在身旁的小几上,沉默着离开。
她喝药的时候微微仰头,便露出耳下的一对银坠子。
六角雪花的纹路精细入微,分毫毕现,长长垂下的流苏如星坠,如雨落,在纤白的颈间微微轻晃。
这一晃,便晃在了宴清霜的眼底。
他记得这对银坠子,那正是他们昨日在街市上买的其中一个小玩意儿。
虽只是凡品,被她一戴便也不再普通了。
她天生媚骨,尽态极妍,着红裳还是张扬了些,可这样一来,也正与她的性子相合。
但相较之下,今日的那身织金白裙反倒更适合她。
或许这其中也有他的私心在。
他瞧着那清丽脱俗的曼妙身影,只觉熟悉之感无以复加。
雪初凝离开后,他怔愣了许久,直到身边那只貍花猫轻轻蹭着他的手。
宴清霜并没有抱它,只擡手轻抚它的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