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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归(1 / 2)

早归

雪初凝支着下巴趴在柔软的床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脚。

月浮衣就坐在边上看着她,神情里满是担忧。

“宴宗主他……真的要悔婚?”

她手里把玩着雪初凝的一缕头发,说话间不自觉攥紧了些。

“哎疼疼疼!浮衣你轻点。”

雪初凝痛呼出声,她赶忙松了手,“抱歉,没事吧?我给你揉揉。”

雪初凝便喜滋滋地挪过去,枕在她的腿上。

片刻后,她突然轻声道:“浮衣,你觉得,他像是始乱终弃之人吗?”

月浮衣稍作思索,摇了摇头,“我只见过宴宗主两次,对他了解不多。只知他素来待人温和,拥有一颗无上菩提心,生来便注定要入慈悲之道。”

“先前妖族遭受非议,也是他以一己之力,救咱们于水深火热。他于妖族有恩,我自是不愿相信他会是那样的人。”

“但这次再见他,我总觉着他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她迟疑道,“以前的琉璃主总能使人如沐春风,仿佛从来都不会生气似的。而他如今,似乎……太冷淡了。”

“你也看出来啦。”雪初凝无所谓地笑起来,“好像是有一些,但总归不会比你们极北之地的寒潭更冷了。”

月浮衣见她仍在玩笑,反倒更加心疼。

“可是初凝,”

她眉头深敛,轻握住雪初凝的手,“无论他究竟有什么苦衷,你这样太委屈了。足足三百年啊……饶是妖族命数漫长,和一块石头相处三百年,也终有不舍,他怎能这么对你!”

日光愈暖,透过轩窗洒在床帐上。

雪初凝擡手遮着刺目的光,看莹白的指尖被映得透红,好一会儿才道:“傻兔子,哪有人不委屈的?”

“人性都复杂,总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一面,宴清霜多半也是如此。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圣人,是世人偏要把他奉上神坛。我反倒觉得,现在的他,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她说着,不禁笑出了声,“他这个人,其实原本就是别别扭扭的,当初妖族有难,他不顾众人反对也执意要娶我,众口铄金啊……他那个时候难道不委屈吗?如今他出了事,我又怎能畏畏缩缩地弃他而去?”

“我不信他能放下对我的感情,他舍不得我。琉璃净世已经没了,只有我还能陪着他。所以我愿意等,等哪天他想明白了,会回头的。”

“可你知道吗,”她将手背搭在眼眶上,声音轻如飘絮,“当他说到自己要离开的时候,我心里真的很害怕,害怕等不到那一天。”

“我总有一种错觉,好似他说的离开,指的不是离开我身边,而是彻底从这个小世界里消失。”

“浮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帮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轻轻吸气,索性埋在月浮衣怀里,声音闷闷地道:“他什么也不说……我好像,抓不住他了。怎么办啊……”

月浮衣听着她的话,只觉心中钝痛,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便温柔将她抱在怀里,擡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

无论如何,琉璃主当年亦没少帮衬神月宫,终归于她有恩,她也不愿怀疑宴清霜的为人。

雪初凝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实在看不得她难过。

可这毕竟是她与宴清霜之间的私事,旁人插手不得。

且这猫儿向来执着,一旦打定了主意,任谁也无法动摇。

饶是月浮衣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化作一声叹息。

“我不说了,初凝别担心,会没事的。”她紧紧抱住雪初凝,柔声安抚,“会没事的。”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说,您二位还要聊到什么时候?”

司予倚在门口,满脸不耐,“月姑娘到底要不要跟我同去墨宗据点住,你倒是给个准话啊,我好着人去安排。”

这人得不到回应,没完没了地敲门,吵得附近的住客纷纷探头出来看。

他们一见这人的扮相,料想许是同昨日的张公子一般,是位不好惹的主儿,原本到了嘴边的责骂便又咽了回去。

谁知司予见状,立时没好气地指着他们骂道:“看什么看!少见多怪。”

这下再没人敢出来凑这个热闹,纷纷躲在各自的房间里,支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雪初凝此刻已收拾好了情绪,朝着门口的方向丢了一道灵力,便听得司予惨叫一声,重重砸在了楼下大堂里。

月浮衣闻声,过意不去地看向她,“要不,我还是先同司予过去吧?也免得他来烦你。”

“你同那个坏胚子一起,我不放心。”

雪初凝道:“我方才想了一下,反正宴清霜回来也只是打坐,你大可以同我一起睡,让他去外间坐着便是。你放心,他现在像个清静僧似的,你若觉得别扭,咱们将他赶去大堂里待一宿,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月浮衣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忍不住笑出声:“刚刚也不知是谁担心得哭鼻子,现在又要把人往外面赶,你就不怕他出了这个门,再也不回来了?”

雪初凝跳下地,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挑眉道:“昨日他已经答应我了,不会不告而别,否则我怎会放心让他独自外出?”

“如此最好。不过,我可不愿杵在你们两个中间。”

月浮衣缓步走到她身边,含笑道:“既然司予另有去处,我也借他这个便利。墨宗由言家主事,明日便是仙缘大会了,想必言三公子今日也会过来,有言家的人在,司予不敢胡来。”

“再说了,我与他同为结丹圆满,还能随便受他欺负不成?”她擡手轻按在雪初凝肩上,“你就放宽心吧。”

雪初凝迟疑片刻,点头道:“好吧,那你自己小心。”

二人商量妥当,她便亲自将月浮衣送下楼。

大堂里依旧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司予揉着屁股靠在梁柱上,瞥见她们下来,立时大声嚷嚷道:“雪初凝!你下手也太狠了!”

雪初凝看也不看他,轻蔑道:“自己没本事摔下去,还要怪我咯?”

这二人一见面便不对付,月浮衣略有些无奈,上前道:“司予道友,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温温软软,让人一听,气便消了大半。

司予赶忙换上一副笑脸,对她道:“能得月姑娘关心,在下死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