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宅子里的几人一起,将储玉搬到床上,宁颂近距离看了对方一眼,发现手臂上还在流血。
然而,手臂上的伤势显然不是导致他昏迷的主要原因。
“世子应该是中了迷药。”
狡兔三窟,既然是临王府为自己安排的退路,那么宅子里人与物都算齐备。
管家略略懂一些知识,判定储玉的状况还算是控制范围内。
听到这个,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紧接着,管家讲述储玉的情况——正如危险总是在不经意间忽然发生,储玉的中招也是在不经意之间。
那时候,储玉原本得了宫里的传唤,打算进宫一趟。
在路上时,他偶然看见一家店铺,想要去顺路买一件东西,结果宫里头来接他的人以为他察觉到了端倪,紧张之下,在马车走到僻静时动了手。
也正是宫里人提前动手,导致临王府的人有反应的时间。
“自从世子发现了宫内状况不对,身边就一直跟着多个人。”
哪怕宫里一直以来都是怀柔的态度对待储玉,储玉一直没敢放松。
阴差阳错间,反而让他逃过一劫。
“凌大人,我们该怎么办?”管家虽然着急,但也想问一问凌恒的想法。
“京城里情况复杂,当下之急,恐怕是要挺过今晚。”
等到脱离了危险的境遇,凌恒才有时间回忆起不久之前在京郊看到的细节。
那些士兵们身上穿的正是五军营的服装——五军营身处京郊,属于京营,一直以来控制权都在皇上手里。
皇上在这个时候调集五军营,再结合对于储玉的杀招,其目的不言而喻。
对方想要短时间内速战速决,快速将一切危险因子都按杀在摇篮之中。
“我去与王爷传信。”
按照凌恒的说法,五军营的人没有完全到位,至少在此刻消息还能传得出去。
管家犹豫了片刻,说道:“我们的人就在冀省。”
宁颂眉心微微动了动。
不愧是临王府,非但有大批军队,还不声不响地的驻扎在邻省,而且一点儿风声也没有。
如此看来,朝堂上虽然明面上看去都是支持成王与公主的人,但私下里投向临王府的人却并不少。
这或许也是老皇帝隐忍许久,终于找到机会发动雷霆一击的原因。
不得不说,管家一句话虽然简单,但在无声中给予了宁颂等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正如两人所说,皇上的全力一击就在今晚,若是能够平安地渡过今晚,待到明日,一切都会不一样。
虽说皇上想杀藩王的世子,其目的是在于保护自己的统治。可这样的手段只能够在暗处进行。
若是杀成功了,一切尘埃落定,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可若是没有成功,自然又会有着另外一番计较。
总之,无论如何今晚上不能让对方得逞。
“这里安全吗?”宁颂问道。
一切的一切,如今都归结于他们的安全问题,既然分析出了皇上的目的,那么不被发现就是头一等的事。
“这里除了少数人知道,其他都很安全。”
除此之外,这个宅子也是额外加固过的,能够抵挡一定的袭击。
“请一定要保护好世子。”管家说这句话时,神态异常认真。
在不知不觉间,他们或自动或被动地加入了这个阵营,将自己的生命与前途联系在了一起。
如果能够顺利挺过今晚,则一切好说;
若是被发现,则难逃一死。
“会的。”
彼此之间交待完了情况,便不再站着浪费时间。管家拿着药箱,给储玉处理伤口。
宁颂趁此机会,与宁淼与宁木说话。
两个小孩子被吓傻了,乖乖地在一旁待着,一声不吭。
宁颂没有瞒他们,也没有说谎,只简单地说了当下的情况。
“是有坏人要害储玉叔叔吗?”
储玉以往在青川县时,就经常来宁家吃饭,与两个小孩子很熟。后来被认回临王府之后,也没有忘记两个小孩,时常带礼物来探望。
因此,此番储玉受伤,宁淼与宁木反倒是义愤填膺。
“嗯,我们要与储玉叔叔在一起,等叔叔醒来就好了。”宁颂没有讲其他的,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
“储玉叔叔一定会醒来的。”
在宁颂与宁淼宁木讲述当下形势时,凌恒安静地看着他们。
等到宁颂说完,两个小家伙趴在储玉床边,眼巴巴地看着病人,凌恒朝他点点头,示意宁颂过去说话。
“我要出去看看。”这关键时刻,凌恒不可能待在这里被动地等天亮。
平日里,他与临王府的关系人尽皆知,特殊时期,皇上显然不会忽略他。
如果这个时候他不在场,凌府的人说不定就要跟着倒霉。
更何况,凌恒心里清楚,“待到明日一切都好了”这句话中有着多少安慰人的成分。
一切都好了,前提是京城里能拖住,临王府的人要及时到来。
否则,他们始终都陷入危险之中。
“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宁颂问。
凌恒点头:“大概率。”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说谎。如今皇上的目的是储玉,就算抓到他,也只是想从他的口中问出储玉的位置。
皮肉之苦免不了,生命威胁却不大有。
皇上还想留着他给下一任呢,户部待久了,他知道如今国库空虚,想要盘这一摊子烂账,暂且还离不开他。
宁颂听完凌恒的理由,没忍住笑了一声。
通过凌恒的话语,他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位无奈的帝王的影子:既讨厌凌恒的不识时务,又爱才,一些事情非凌恒不可。
有能力的人总是会活得好一些——这句话哪怕是在政|变中也同样适用。
只不过,对于凌恒延缓皇上攻势的目的,宁颂倒是有一点儿自己的看法。
“你说,此时能不能制造一些争端,让成王与端阳公主闹起来?”
“详细说说。”管家在此时也靠了过来。
这思路也是宁颂之前在会试主考官确认时脑海中冒出来的,皇上在会试中不让成王与端阳公主插手,像极了两人都不信任的模样。
“皇上真的没有别的皇子吗?”
以凌恒与管家的聪明,他们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宁颂的思路。
“在传说中,皇上还真的有一名早夭的皇子!”
那位皇子是今上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嫡子,早年被金尊玉贵地养着,养到二十岁,成了婚之后生病去世了。
去世之后,对方是以太子的礼制下葬。
在今上眼中,这个皇子一直都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存在。
“若是这位皇子有孩子,如今刚好是成年的岁数。”
宁颂的想法,正是编造出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并且让成王与公主相信皇上抛弃了他们,此番忽然起事,是为了这位真正的继承人扫清障碍。
“这……成王与端阳公主会信吗?”
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皇上指不定会为了他抛弃其他两位继承人。
可问题是,据临王府的情报来看,似乎根本没有这个人。
“只要他们今晚上相信就好了。”宁颂斩钉截铁。
短时间内,皇上的行动一定会不会告知给两位,这两位蒙在鼓里,未必不会病急乱投医。
管家似乎也被这句话中所包含的信念感所影响:“行,我现在就找人去布置。”
正如成王与端阳公主积累了许多资本一样,临王府这些年所积累的人脉也不少。
在临走时,王爷将这些资源都交给了储玉。
如今储玉没有醒,由管家来代行。
确定好了拖延的策略,凌恒开始与管家讨论细节,紧接着,他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