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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呗(1 / 2)

告呗

冷库铁门被推开,动静太大,田梦梨和高潘奇不约而同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

在看到裴宴时的瞬间,两人的眼神里都条件发射地闪过一丝惊慌。但又因为来的人是裴宴时,他们神情里流露出的惶然又一点点消散无踪。

裴宴时私下里本来就在查他们,那般有目的的调查,说明裴宴时肯定已经知道了不少他们做过的事情。

这会儿被撞见又能怎么样呢?

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高潘奇的不怕,仅仅是指,被人撞见放火烧冷库这件事,他并不畏惧。不代表他看见裴宴时,就敢随意开口调侃戏谑。

打火机一扔完,他就缩到田梦梨身后去了。

田梦梨自然是不像高潘奇一样,对裴宴时存在身份阶级上的敬畏。即便田梦梨这些天忧虑重重,此刻看到裴宴时内心更是一惊,但长久以来和裴宴时的对立,令她在面对裴宴时的时候,言语、情态上少不了尖刻和虚伪。

这般烈火肆虐的情景下,她甚至微笑着朝裴宴时走了过去。

“裴总,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娉婷含笑的样子,仿佛他们巧遇在某个商业宴会的现场。

裴宴时目光沉冷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就这么看着,并不做声回应。

沉默在发酵,发酵出某种令人生寒的意味。

田梦梨觉得裴宴时的目光就像淬着寒冰的针在扎自己,她并不想持续性遭受这种视线的无声攻击。

田梦梨牵了下嘴角:“这火烧得快,这地方待着不安全,我们就先走了,裴总自便。”

说完,田梦梨和高潘奇提步继续往外走。

在经过裴宴时时,被裴宴时擡手一横,拦住了:“我来这儿,是要找余保泰留下的关于05年未央巷大火能指证凶手的证据,倒是田总,怎么连夜专程跑临都来了呢?”

连夜……都知道,看来裴宴时盯她确实盯得很紧。

不过,田梦梨并没有因为裴宴时直白的发问而怔忡失色,她盈着笑应对:“裴总怕不是忘了,我曾经的丈夫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这么些年,我也是对此念念不忘、耿耿于怀。最近这件事在网上被热议,我寻摸着一些线索,然后就找到这里来了。没想到裴总也是,倒是很巧。”

“念念不忘?耿耿于怀?”裴宴时重复了一遍,咂摸着这两个词,轻笑着反问,“既然是来找线索的,那怎么还放火把这地儿烧了呢?”

“因为证据没找着么不是。”

“没找着?所以要烧了?”裴宴时还是笑,只是相比方才,他的笑淡了下去,也冷了下去,“田总,我要是三岁小孩,或许会信你的话。”

缩在田梦梨身后的高潘奇见他俩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的,人都麻了,心道,哥啊,姐啊,看见身后正轰轰烈烈烧着的火了吗?感受到空间里急剧上升的温度了吗?听到这里那里哔剥爆裂的声响了吗?

您俩要聊天,出去聊不成吗?

高潘奇这么想着,打断了正要开口说话的田梦梨:“田总,这火是真的要烧着屁股了,咱要不先出去?”

“不了吧,”裴宴时挑眉,看向田梦梨,“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还蛮适合聊点真心话。毕竟生死关头,其言也真。”

这话稍一细想,还怪毛骨悚然。高潘奇腿肚子都给它吓得抖了一下。

田梦梨心里也闪过一丝惧意。

她固然清楚裴宴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知道裴宴时为人上阴鸷的一面,也知道裴宴时行事的下限。所以,即便裴宴时此刻面上给人以一种不露声色的疯劲,她潜意识里也感知到了一丝危险性,却依然习惯性地与之对立。

她本来也不是个怕事的女人。

裴宴时就算知道了她曾经做过的事,恨不能杀了她,又能怎么样呢?在她看来,裴宴时这个人,精致利己,擅权衡弊益,他即便想要报复,也不可能为此把自己折进去。

也就不可能干得出杀人这种事。

裴宴时必然会想方设法让法律成为那柄制裁她的刀。

而在这之前,她一定会毁掉所有指向自己的证据。

这并不难,漫长的时间早已将绘就那一记污点的画笔销毁殆尽。

仅剩的那张照片,那张余保泰曾经找私家侦探拍下的,她在未央巷05年大火当天于裴家落锁的照片,也即将在这场炽盛的大火里,化作灰烬,不复存在。

虽然她没找到那张照片藏匿的具体位置,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曾经余保泰把那张照片洗了出来,塑封留在身边,每当缺钱了或有事相求了,就来个随手拍,然后附一个金额数字,发给自己。

就在刚才,她发现了余保泰那些随手拍常见的一个拍摄背景,就在这偌大冷库的一隅。包括余保泰生前最后一次发给自己的照片,拍摄背景也是这儿。

而余保泰车祸死亡现场,身上并没有携带那张落锁照,这说明,照片大概率就是被余保泰藏在这冷库里了。

她没那个工夫把耐心耗在这里一点点找,一把火烧了最实在,也最效率。

老天也助她。

余保泰嗜酒,在这冷库里藏了十几坛子酒,拿来助燃正好。

可是还不够。

这冷库太大了。

所以她让高潘奇出去,从车上后备箱里搬了一箱预备的汽油过来。

此时此刻,有劲酒、浓油助兴,烈火像一条凶狠的贪吃蛇般,横冲直撞地攻略、吞噬着冷库剩余的净土。

空间里的温度在肉.体可感地升高。

高潘奇不仅心麻,还心慌。

他苦着脸,颤着声:“田总啊……”

田梦梨闻声,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她对高潘奇说,目光却是看着裴宴时的:“你先出去吧,我和裴总聊几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