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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师叔,你会来救我吗(2 / 2)

“儿臣见过皇祖母,祝皇祖母大安。”

周太后看着下首的赵幼澄,笑着说:“阿鲤快起来。”

赵幼澄乖巧起身,老王妃笑着说:“咱们家的女儿,各各都生的标志。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周太后也笑着说:“是啊,怀宁定亲之前,醇亲王府的老王妃就说,宫中的公主各各都生的花容月貌,一个赛过一个。”

老王妃笑着说:“不光是样貌,品性都是好的,安成姐妹几个都爱粘着婉淳,可见她这个姐姐做的称职。天家骨肉这样就很好。”

周太后也笑着跟着应和:“您说的是。”

一场宾主尽欢的聚会,老王妃没有给周太后和赵幼澄说话的机会,和周太后一直闲聊。

等辅仁殿的内官来请,一行人才启程去了辅仁殿。

周太后坐在上首,看着裴岘和皇帝一问一答,脸上笑着,心里却淡淡的。

以一桩婚事,离间他们之间的骨肉之情,真是可笑。

裴岘今日穿着官服,裴荀作为家长,接受赐婚礼,廉亲王这个大宗伯保媒,康亲王护驾。这桩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一整个仪式,都不需要赵幼澄出席,也不需要她说话,陛下和宗亲们审视裴岘。

周太后从头到尾都笑眯眯的,直到最后她才说:“阿鲤年幼,又是在姑苏长大,亲师长而重情义。还望你身为亲长多爱护她。毕竟她要叫你一声师叔。”

周太后话一说,殿内静悄悄的,礼部的几位大人都不敢说话了。这等事情怎么敢沾上。

不等裴岘说话,老王妃就将话截住说:“太后娘娘说的你记住了,你本就年长阿鲤十岁,不光是丈夫,更是长辈。”

裴荀知道弟弟会被刁难,但是没想到会是太后说这样的话。

裴岘却不太在意,尚公主或许对其他心有功业,有雄心的男子来说并不好听,也不想接受。

但他不是十几岁的毛毛头小子,没把自尊心看的那么重。

裴岘只是恭敬答:“谨遵娘娘教诲。”

赵晖听着裴岘不紧不慢的答,突然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

周太后曾在他身上的软刀子让人不痛快,但裴岘寡言少语,最不屑和人争执。

周太后的软刀子,砍不动裴岘的铠甲。

今日的大礼在场的人都很满意,除了周太后。

周太后看着每一个人的脸色,最后看着裴岘的脸色,见他丝毫不以为意。

她心里不痛快,但也不想让在场的人痛快。

阿鲤的亲事她阻止不了了。

今日不需要陛下出口说什么,因为又廉亲王喊了礼成。

天家公主的亲事可没有反悔一说。

辅仁殿的仪式结束后,老王妃就招揽着赵幼澄说;“阿鲤随我去府中坐坐,我准备了好些礼,正好一并给你。”

赵幼澄笑容得体地看了眼周太后,才答:“是。”

周太后面色淡淡的,笑说:“去吧,改日进宫不迟。”

赵幼澄知道,皇祖母现在放她出宫,她们之间还会有一场了结。

她这样一直躲着,没用的。

她突然就厌烦了,和她这样的虚假和睦。

从前她是兴致勃勃陪着她演戏,皇祖母最擅长就是永远笑着讲场面话,做无情的事。

可是她厌烦了,一点都不想和她陪笑脸了。

“过几日端午了,我到时候来给您送永嘉寺的粽子。”

周太后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笑着说:“去吧。”

出宫的时候,老王妃不似宫中的不客气,反而说:“你皇祖母这一辈子也不容易,她一直都是性格要强,终归是你皇祖母。”

只生育了一子一女,长女去世后,文敬太子也没了,先帝也撒手而去。

只剩她一个人了。

赵幼澄却不这么看,这不是她谋害自己亲孙子的理由。

“姑姑和父王是皇祖母的痛,父王和母妃也是我的痛。人生来就是受苦的,生离死别是逃不开的事。怨不到旁人身上。”

老王妃听着她的话,好半天都没说话。

最后叹气:“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赵幼澄躲出去了,但是通知傅容去城外接人,并让傅容记得给傅嘉宜涨涨教训。解释了她这么做的理由。

傅容也知道赵幼澄的用心,宝珍挺着肚子问:“是不是出事了?”

傅容扶着她坐下才说:”不是大事,你不能着急。阿鲤那边已经给我回信了,她在太微宫,我今日去接。”

宝珍劝她:“嘉宜性格自小就是这样,让阿鲤知道她的事,她怕是又不会善罢甘休。你到时候别凶她,先把人哄回来再说。”

家里的人至今都不知道她不知羞耻,跑出去住在忠义候的府上。只以为她去了太微宫。

傅容这次却没有从前的包容了。

“这世上的人没人会永远让着她,她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投生到了我们家,咱们家也不能给她想要的荣华富贵。”

宝珍见他气狠了,劝说:“你别动气,她就是性格糊涂,你何必和她较真。”

傅容听了也没说什么。

又怕宝珍着急,哄她:“我知道,你不要管她的事情。虽说你是长嫂,可我的妹妹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和母亲商量。”

傅容等出了城,才知道赵幼澄安排人早等着他了。

他被人引进一处院子里,傅嘉宜就被绑在倒座房里。

等他进去,傅嘉宜见了他哭着喊着:“哥哥救我!”

傅容特意当着她的面,付给门外的人一万两的银票。

傅嘉宜看着傅容掏钱,看着哥哥签字画押,看着门外那个土匪一样的人用言语侮辱哥哥……

而哥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带着她出门,带着她回家。

傅嘉宜在路上就崩溃了。

还没回家,人就哭昏过去了。

到底是小孩子,遇上这种大变故,整个人都吓破胆子了。

傅容看着她,面色有些哀伤,他也懂赵幼澄说的意思了,让她知道肆意任性会失去尊严,会付出代价。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她若是心里还有哥哥,就该知道,自己不能连累你,让你为她背上骂名。

人总要长大,总要有自己的责任,不能只想着得到所有的爱,而不想承担一丁点的责任。

赵幼澄在康亲王府呆了很久,

老王妃疼爱归疼爱,也将她教训了一通,无非是要聪明,不该有的心思,不能有。

她一概不反驳。

长辈们都是一样的,喜欢和气,喜欢乖顺的女儿。

天家容不得内乱。

等赵幼澄晚上回去后,身心俱疲。

她今日一整天都在应付那些长辈们,从宫里出来,到康亲王府。

等回来后,章嬷嬷心疼她一整日几乎没吃东西,就去安排宵夜了。

结果她心里有些怅然,就喝了一点章嬷嬷留在西卧房的酒。然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吹风。

裴岘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喝醉了,一个人躺在躺椅上,脑子里也晕乎乎的,脑子里如梦似幻,有点分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

裴岘这几日每晚都会来看她,院子里的人也都习惯了。

此刻见她躺在那里,还以为她不开心。

他站在背后,盯着她看了很久,见她依旧毫无反应,裴岘才问:“怎么了?”

赵幼澄仿佛隔着云雾看他,轻声问:“你是师叔吗?”

院子里没人知道她喝醉了,她身上也只是淡淡的酒味。

裴岘一手扶在扶手上蹲下身,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味,问:“你喝酒了?”

她很温柔的笑了下,整个人像没听见他的话,依旧迷蒙的看着他。

裴岘已经猜到,她喝多了。

因为当初赵诚就是这样,喝了一杯酒就醉了。

他伸手摸摸她的鬓角,轻声问:“怎么了?不高兴吗?”

她只是温柔的看着他,什么都不说。乖的让人舍不得惊扰她。

裴岘难得温柔,像哄孩子一样哄她:“你要不要去睡觉?回去睡一会儿吧。”

赵幼澄太软伸手触碰了一下他的脸,有些不可思议。她在半醉半醒中,说:“师叔,我好像梦见你做镇西王了……”

裴岘静了很久,才问:“还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死了。”

裴岘突然捂住她的嘴。

“阿鲤,你喝醉了。”

他突然就怕了,怕她说出他不想听的话。

赵幼澄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捂着自己的嘴。

她伸手抓着他的手,继续说:“你出征前,我见过你。只是我不知道我再也等不到你,我其实一直盼着你能来救我,可我没等到,我死在了……”

她话没说话,裴岘就堵住她的嘴。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看他。

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轻声说:“不要说。”

他心里后怕,明鹤当真算尽了她的命数吗?可明鹤明明说了,她已经逆天改命,有他镇在身边,她怎么还会梦见这些?

章嬷嬷的声音传来,裴岘伸手抱起她,上了台阶,章嬷嬷转过游廊见裴岘抱着赵幼澄,吓了一跳问:“这是怎么了?”

裴岘低声说:“她喝醉了。”

章嬷嬷惊愕:“她喝酒了?”

等进了房间,章嬷嬷才看到桌上的酒。

裴岘将人放在东炕上,赵幼澄人还醒着,抓着他的手,执着的问:“师叔,你会来救我吗?”

他的声音像是隔世传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