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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山中得鹿(1 / 2)

第73章山中得鹿

◎得遇祥瑞◎

在辽东的裴岘在抚宁卫停留了几日后,继续向东进了关外屯军处。

这几日的消息不间断,除了萧大人去世的消息他不知道,剩下其他的,包括周宪实入内阁,他已经猜到了。

陛下从前觉得能好江南文臣集团分庭抗礼,必定是北籍的官员,可吕大人年迈,剩下的不足以抗衡富庶的江南派。高崎的远走,更让陛下心里清楚了,除非内部分解,若不然江南文臣只会越来越团结。

就如裴荀说的,粮价已经持续走高。放周宪实入内阁,让他们互相之间攀咬。

裴岘每日收了信,也不回信。

这一日进了营中,辽东军和京畿兵马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来,条件不能比,操练的路数也不同。到底是见惯血的。

丁远山一身盔甲,巡营归来后和裴岘坐在帐中,因为裴岘是带着旨意来的,所以首先要备香案听旨。

等起身后,他笑着说:“你能来巡边,我很高兴。可我不能拉你下水,辽东兵力太少,我未必挡得住关外的人。”

他生的络腮胡,魁梧如一座山,坐在裴岘旁边衬的裴岘眉目清秀。如此悍勇的领将,说起生死一副看淡的神色。

裴岘皱眉问:“大约差多少人?”

丁远山摇头:“你不要管,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调不来兵。就不要涉入太深,你不能沾手这件事。”

裴岘看着他的脸:“陛下让我来巡边,就是想巩固边关。”

丁远山被申斥那么多次,哪里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关键。但是他不认为陛下是一心赤忱。

但身为武将,他不能信口雌黄,守这座关口,是他的职责,就这么简单。

他粲然一笑:“不过是安抚一番,朝廷哄戍边的人哄惯了。我丁远山堂堂男儿不怕死,死在沙场不过是马革裹尸,我不在乎。但是关外的猛虎进来,靠关内的那些只会写锦绣文章的老爷们可挡不住,他们的骨气一文不值。更何况草原部落若是南下,根本挡不住。我怕百年之后,后人谈起我们戍边的武将,只会给无能二字,这才是戳脊梁骨!”

裴岘慢慢吁了口气:“但辽东只要增兵就能挡住建奴,是吗?”

丁远山看着他始终静静的,有些佩服他,这么多年他在陛下身边当差,从来都没出过差池,他对那一身清贵的文臣红袍毫无留恋,和一群武夫混迹在一起。

裴蕴玉和他不一样,裴蕴玉一身清贵,他曾跨马游街。而如今和他们这些粗野之人混迹在一起。

他尤记得第一次见他,比现在更清秀,他笑话他像个娘们儿。他都不恼,一手缠枝错骨分筋手,让他双臂如废了一般。

那时他就知道,裴岘绝非池中物。

“话是这么说,但你也别犯傻,陛下未必信得过我。你不要为我说话,莫要害我。”

他笑着说着玩笑话。

裴岘却无所谓说:“只要陛下还信我,我替你做保。助你守住这关口。”

丁远山猛然擡头盯着他,好半晌才说:“我替关内的弟兄们谢谢你了。”

他也不在意。

辽东兵力确实太少,全凭丁远山威望高。今年更艰难,放出去的斥候,根本不是关外打猎捕鱼为生的建奴的对手,放出去多少死多少,连一个都回不来。

这都是人命,丁远山心疼的要命,但还是要一批一批的放出去。

当晚裴岘起草奏章,他在折子中写的很详尽,关于辽东关口的战况、人口、防御措施……

丁远山对他巡边的事情很配合,军中的事情他随便查,因为辽东军是真的穷,因为这里离京不远,备军驻扎在蓟州卫,他这里的兵马并不多。

裴岘从来不会在调查中糊弄,他在辽东停留了大半个月。

这边的折子进了京,他就要出发往西北去了。

丁远山和他有些年没见了,两人连顿酒都没喝。丁远山送他直到出了永平府。

裴岘看着只比他长几岁却已满面风霜的丁远山,难得动感情说:“丁兄保重,我们来日再见!”

丁远山豪迈大笑:“等下次遇见,我定然要和你大醉一场!你的缠藤手我还没来及领教!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多过几招。”

裴岘淡淡笑起来:“下次吧,下次一定奉陪。我备好酒,和丁兄慢慢切磋。”

裴岘领着人马到达宣府时,才收到赵幼澄的来信。

赵幼澄的信是从辽东辗转过来的。

宣府的御马监和草原向来有来往,尤其宣府的马场里的战马不少。

他到宣府第二天就遇上几波贩马的商人,裴慎爱马,领着人买了一些,都是来自蒙古高原,有的甚至是半野马状态,裴慎回来就兴奋说:“遇上几匹野马。”

裴岘问:“来的什么人?”

“北部部落的马贩子。半野部落,人口很少。”

裴岘点点头,只是嘱咐他:“安顿好就行。去休息吧。”

他刚收到信,还没来得及看,连那副画都没打开。

裴慎说完见他也高兴,这才出去了。

裴岘一个人坐在桌前先打开信,上一刻面色还带着笑意,下一刻脸就阴了。

赵幼澄信中的鬼话,他是连半句都不信。惯会这样阴阳怪气的故意气他。

他打开画匣子里的画,又推翻了刚才想的。

她信中也不全是胡说,起码山中仙子甚美,确实是真的。

她向来生性洒脱,不受拘束,山中无拘束,看来确实很自在。

画中仙子风采,远不及她一二。

他心里默默想。

可庆王妃执意要给她做媒,应该是真的。

至于肃王爷的独子,那只是一句戏言,她能这样明目张胆气他,就说明不足为虑。

她满篇规划,将人夸了又夸,他想着画中人恨恨看了眼。

最后提笔写下:荒谬之言,不可当真。

之后便不再理会了。

等很久之后以后,又觉得只是只言片语,她桀骜的性格,必然不肯听。

复又起身认真回信。

第二天就让人送信回京,一封给赵幼澄,另外的直接送到裴家给兄长。

那日周聿昭告别赵幼澄,带着刘娘子回城。

路上刘玉娘问:“夫君怎么会知道,庆王妃给殿下做媒?”

周聿昭看了窗外的景色,随口说:“祖母今日说过了,叔祖父并不看好此事。”

刘玉娘也就不再问了,也是。婉淳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可能去西北吃沙子?是她多虑了。

周聿昭忽然问;“她们一直在修书吗?”

刘玉娘想了下,谨慎说:“也不是,大约是山中寂静,无事可做。昨日武卫们上山打猎,捉了一头鹿,就是殿下画中的那只鹿,所以才热闹。晚上很多武卫们在院子里烤肉喝酒,闹到很晚。”

周聿昭听的耳中一动,“鹿?当真有鹿?”

他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刘玉娘不知道他为何心情又好了。

但是他问了,她也不隐瞒。

“就是那帮人上山打猎,太平王特意活捉的。说是养在庄子上,很小的一只。”

但即便刘玉娘描述的鹿,只是一直寻常的鹿,也只是那帮武卫们打猎得来的一只雏鹿。但依旧让周聿昭感到很欣喜。

他甚至却已经在想怎么写奏折,帮赵幼澄躲过这桩婚事。怎么为这只鹿造势,让钦天监和礼部的人将这件事呈上去,献给陛下。

周聿昭走后,赵幼澄站在阁楼上远远望了眼,冬青说:“忠义候一直都在打听别院的事,赵夫人倒是拿话搪塞过去了。”

赵幼澄冷笑:“不用理会他,随他去打听。”

赵诚早上醒来一次,但又睡过去了,直到午时才醒来,他已经是两次喝醉,见了姐姐很没面子说:“我昨日又喝多了。”

赵幼澄只管笑:“你昨晚喝了多少?”

赵诚比了比答:“大约三杯。”

没想到赵幼澄惊讶感慨:“那你酒量见长,你上次一杯米酒就醉了。”

赵诚嘿嘿的笑,笑完后问:“听说有人给阿姐做媒?”

“又是谁多嘴的?”

赵诚没好气:“不论谁说,总有人多嘴做媒,对方是何人?”

赵幼澄见他不开心,心里失笑:“不用担心,陛下不会准的。”

赵诚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阴沉。

方氏等两人走后才过来,她很是不愤庆王妃的多嘴。刘玉娘在她也不好说什么,这会儿人走了,她终于可以放开喷了。

“她这人最能显摆,谁要她多嘴?肃王爷的独子我就见过,生的魁梧,说得好听是魁梧,不好听那叫黑熊。”

赵幼澄听得笑起来,可见这位世子是很不妥当。

方氏又说:“太后娘娘也是,明明见过那陈勉。怎么可能会是风流倜傥。”

赵幼澄心想,陈勉是不是风流倜傥,与皇祖母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甚至不用开口,就有庆王妃为她奔走,又或者有醇亲王府大的人,或者是其他的夫人们。

这回事比她想的要闹的大的多,庆王妃是真心做媒,连着还给凉州去了信,让陈勉进京,又每日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非常殷勤。

萧老大人的丧仪,是陛下亲口嘱托过的。

赵晖看着老臣去世,还是心有所感,左书房中淡淡说:“让礼部去操办。”

那就是要定谥号,择礼部封赏。

内阁空出位置,眼下就要补上。马廷庸等人这次已经谨慎了,不再和陛下硬碰硬,大概是得了风声,是周宪实进内阁。周宪实是江都人,马廷庸等人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

这回连吕大人都对周宪实进内阁没有意见,可见周宪实平日里的低调稳妥。

赵晖就是希望他能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不要同马廷庸等人混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