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花烛夜
◎线线春风透过了潋滟海棠。◎
厚重的门扉早已关得严严实实,映于一片火红的青云居在清宁月霜中,彻夜不倒,喜烛常燃。
“乖宝。”
孤淮凛低哑着唤了一声,小姑娘潋滟的眼儿尽是水雾,委屈又无措的凝着他。
盈着细柳的大掌撚了撚,他殷红着眼细细吻掉小姑娘氤氲的珍珠,又亲了亲那莹彻无暇的面颊、玉颈。
辗转噙抵。
“乖。”
他攥紧了与那细白柔夷根根相扣的指,极尽缱眷绵绵的慰哄着。
“呜呜。”
小姑娘哭出了声,可桎梏无可撼动一丝一毫,眼角的珍珠迅速聚起,止不住的顺着面颊滑落。
“不哭了不哭了,乖宝。”
低哑到极致的嗓音落在耳迹,有些烫人,面上的泪不过稍稍,又被男子细细吻了个干净。
……
清夜无尘,殿外正是清宁,银白的月光辉映而下,映在偌大肃穆的兰台之内,遍布旖/旎的红色无不彰显着其喜上眉梢之事。
侯着的侍女嬷嬷们在孤淮凛方进去时,便听从吩咐,一一退下了。
而兰台主厅大半宾客濯美酒言佳话,皆兴尽而归。
“大人,慢走。”
沈忱待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转过身来,却看见自己那同僚还执着酒觞喝着酒。
脸并未喝红,却没由来的有一丝阴郁在里边。
“宋既。”
沈忱走上前去,离得近了些,才发现男子眸里有些郁燥,甚至是纠结黯色。
“公子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干嘛?莫不是舍不得公子了?”
宋既没说话,登时立了起来,冷冷掠了眼沈忱,便随即转身离去。
沈忱立在原地看着他没说话,正思肘时,却闻一阵细密而小心翼翼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未待两人靠近,他已噙着笑步履一转,将少女欲使坏的手儿擒住反剪在身后,王嫣然顺势又一往前扑,便这般进了人的怀里。
沈忱面上略微有些不自然,此番姿势,又令他想起了那晚......
然少女并未发现男子的异样,问道:“你何时发现的?”
王嫣然闷闷着,这人怎如此警觉,次次偷袭都不成。
她注意到男子面上有几许惑色和疑虑,问道:“你是在担心什么吗?担心宋既?”
她看见了一人独自喝着闷酒的侍卫,那人平日冷冰冰的似块木头,极少会露出那副神情。
沈忱蹙着眉,点了点头,“不错,另外……”
沈忱看了眼怀里的美人,迟疑了稍许,这种事或许不应该告诉她。
“你倒是说呀,”王嫣然催促着,“别墨迹呀。”
沈忱吐了口气,道:“这几日以来,一切太过风平浪静了。
且今日公子大婚,满朝文武来了大半,最是鱼龙混杂之时,公子担心出事,早已安排了众多暗卫守护,书房重兵把守,连是厨房也加派了人手。”
边说着,沈忱越发凝重,“可如此,何事也未发生,连那萧策也除了脸色阴郁些竟也无任何举动。”
暴风雨前,往往是平静得让人不安的平静。
“你是怕……”王嫣然顿了顿,继续道:“接下来有大事发生?怕的是兰台将有……”
沈忱凝重点了点头,他怕的是,这风平浪止的背后,是令人难以承受的惊涛骇浪。
擡头望去,清融月色仍如凉水清澈映下,银白清霜照在一地火红。
王嫣然擡起眼来,注意到男子眼中的浓浓愁绪,她道:“眼下还未发生呢,别想那么多了。”
“倒不如......”少女眸光狡黠一转,“你倒是不如想想,你家公子和柳依依......”
话未说完,少女被燥热的大掌登时蒙住了嘴,沈忱脸止不住一红,“你别说了。”
王嫣然笑得似狐貍一般,“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莫不是害羞了?是谁那日如狼似虎,我都说了不要了,是谁要继续的......”
少女支支吾吾的嗓音断续自指间传了出来,沈忱脸涨红的厉害,不过稍稍,却又是出奇的凝重和庄肃。
“王嫣然,你嫁给我吧。”
毫无掩饰的话语就这般直愣愣的说出来了,令王嫣然微微一怔,她自己也没想到。
昨夜其实算是自己霸王硬上弓的,甚至都使上了绳子,这才逼迫他......
她是真的喜欢面前这人,有时看着不羁潇洒,却又有些难以接近,可若真的接近了,便知道,他其实纯情的厉害,也善良正义的厉害。
可她虽然霸王硬上弓了,然男子如此简单一句话,她自然不能就这么简单便应下的。
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沈忱蹙着眸面色稍暗稍许,迅疾跟了上去。
......
融融的月逾渐攀升,兰台早已是熄了灯,静了音。
朦胧夜色下,青云居却仍是灯火通明,琉璃朗朗,光华流转。
连是空气中都是旎旎暗香浮动,随着凉如水的清风顺着门隙钻入殿内,便是漾了轻纱,蔓遥了榻。
如云如雾烟海中,柳依依不断沉浮,莹彻的面早已绯红,迷蒙涣散的眼儿也氤满了水雾。
她脑袋昏昏沉沉,恍若浸了水的棉花一般止不住的跌落沦入深渊。
她大抵是不知今夕是何年了,朦胧混沌中,她似觉得自己又如一片落叶,任疾风蚕噬。
潮水一阵一阵鞭笞奔涌,线线疾风透过了潋滟海棠。
同根而生的菟丝花仍在疯狂野蛮生长,紧紧攀附缠绕在一起,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
......
“孤淮凛。”
少女无措轻呜着,颤颤的嗓音中氤氲着沙哑。
“乖。”
男子细细将瓷娃娃睫上的珍珠吻了干净,又顺着秀鼻辗转噙住了少女翡丽的唇瓣。
“娘子,不哭了。”
此刻男子瑰丽的桃花眸似摄入魄魂的孽妖一般妖冶绮美。
“乖娘子,不哭了?嗯?”
孤淮凛哑着声诱哄着,一手盈着人的细柳将人抱坐在腿上,另一手柔柔拭着粉腻芙蓉面上的泪痕。
柳依依无力思考,糯糯哼哼唧唧着。
“我的乖宝,唤我夫君。”孤淮凛又说着。
半晌,小姑娘总算闷闷唤出一声,“唔夫君。”
......
天边已是泛起了鱼肚白,微微浮现的亮光彻底划破幽幽的深夜,淡薄的云层尚有些泛着浅浅的蓝。
柳依依翡丽莹彻的面儿泛着泪意,指也止不住的颤着,只能用一双怯懦混沌的眼儿迷蒙凝着男子。
孤淮凛笑的宛若狐貍一般魅惑昳丽,清透脂玉缀以饕餮更是潋滟无双,而那琉璃海棠花儿正是绽放娇靥,白腻蔓染彻底,氤氲而出染了绯红。
他的依依,他的小娘子。
如今彻彻底底都是自己的了,而他也完完全全都是他的小娘子的了。
他将人儿抱在怀里,又是不知倦的细细吻过少女的眉眼、秀鼻……
细细蚕食后,终是噙着满足的笑与人十指相扣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起时。
昏昏沉沉的少女微微颤了颤眼皮,脑袋早已是无暇思考。
馥郁的麝香之气腻人,轻纱帷幔还未掀开,可泠泠暖光已是映了些进来。
她想,应是天亮了吧。
她能感觉到自己在他的怀里,被紧紧钳得不能移动分毫,可她却是累的睁不开眼儿,迷蒙中,她也能听见他在耳边柔柔的说话,细细的吻她。
“嗯凛哥哥......”
好不容易唤出一声,却又被他吻着,让她唤夫君。
她无暇再理他了,她蜷了蜷,将面深深埋在那精瘦的胸膛之内。
孤淮凛低低一笑,终不再闹小姑娘,细细抚着人儿的如水青丝,哄着人儿入睡。
“乖,睡吧,夫君守着我的乖乖娘子。”
......
如斯浓浓旖靘,柳依依不知此般往复了几日,她只知道,这漫长的时间里,她从未离开过男子的怀里,未离开过青云居这寝殿一步。
期间,男子会为她以湿帕濯洗,会亲手喂她进食。
而,自是也会经久闹她,凶狠霸道,连是足尖手儿也尽是红痕。
每每藕臂挣着方探出帷幔,又被一只大掌攥着引了回去。
“夫君,饶了我吧呜。”
“乖,娘子。”
柳依依再一次醒来时,是被男子的动作闹醒的,她费力擡眼望了望四周,清冽富雅的摆设,清一色的家具。
她还是在寝殿之内......
可殿内馥郁的麝香之气总算散了些了,窗扉也打开了。
柳依依眨了眨眼,看见了久违的葱郁绿色和粉嫩花儿。
然少女的面仍是有些呆愣愣的,脑袋也是昏沉沉的,也酸楚难受的厉害,甚至月长的紧。
她微微敛眸,却见孤淮凛只是为自己披了件外衫。
浓稠霸道的黑。
是他的。
“呜夫君。”她又想哭了,如此怎能挡得住分毫,况且,这般他定是为了方便自己待会又使坏。
“娘子,先吃饭吧。”孤淮凛哄着人,拖着人儿的玉颈将人揽了出来,“来,夫君喂你。”
“我不要呜。”柳依依攥着人的大掌,“你先答应你不可再继续了。”
男子眸色一深,凝了凝少女红梅映雪上的饕餮罪行,终是应了声,“好。”
“来,张来嘴。”
修长的玉指执起小勺舀了一勺参汤送至少女嘴边,少女乖乖的张开了嘴儿。
然岂料这番动作,便是扯得唇瓣有些痛,盈盈眸儿隐隐愤懑,心中骂着,孤淮凛真是个混蛋。
男子极尽耐心,待一勺一勺喂了个干净,又执起丝帕为少女细细擦拭着。
待一切做完,他又将人抱紧了怀里,往那架子榻而去。
少女眸儿满是怵惕,如今那舒适如云端的榻她已有了心理阴影。
“不、不要去那儿。”
怀里的少女哼哼唧唧着,孤淮凛氤着笑垂眸问道。
“娘子想去何处?”
柳依依思虑了一会,道:“我想出去坐坐,透会儿气。”
“好。”孤淮凛温声应着,又依着小姑娘将其放下,为其着衣裳。
岂料,方将小姑娘放下,人儿便是止不住的往下跌,娇呼也随之而出。
孤淮凛连将人接进怀里,“吓着了?”
岂料少女却是低垂着面怎么也不肯看他,也不肯说话。
湿漉漉的眼儿甚至有些泛红,粉颊也迅速涨红的厉害,孤淮凛大抵是知道怎么了。
她将少女软软的身子横抱而起,小心翼翼置于榻上,擒开那玉稠锦缎。
潋滟破碎的桃花绯瓣处,果然琉璃花儿氤氲屡屡白腻,遂莹彻而下。
孤淮凛眸色一暗,喉咙也有些发紧,然终是转过身为小姑娘寻那上好的柔软至极丝绸锦帕来。
“吱呀”一声脆响,厚重的门扉被打开来。
孤淮凛抱着人朝外走去。
一路缓缓而行,柳依依发现大婚那日的红花绸缎还未完全撤去。
她红着脸,弱弱问:“距大婚,已经过去几日了?”
“三日了。”
“三日?!”
柳依依惊诧了眼儿,竟足足三日了!三日未出房舍!
这,这,在外人看来她岂不是成了惑魅人心的狐貍精了,勾得“清心寡淡”的矜贵臣子足足三日不出寝殿!
况且,这三日,
那些,那些......会被那些嬷嬷和侍女们听了去吗?
看着少女羞愧难当的芙蓉面,孤淮凛自然知道小姑娘这是又怕羞了。
“娘子,这洞房当晚,我便将人遣散干净了的。”
男子柔柔说着,已是不觉间步入一凉亭,他抱着人坐了下去,倚在那雕花木栏上。
柳依依自然而然环着人的腰身,随后将面儿贴在那桎梏之上。
“夫君,我好累。”
瞧着碧波微漾的池水,她软软吐了口气,这颠倒黑白的三日,她是真的吃不消。
孤淮凛抚着人儿的青丝,“是为夫让娘子遭罪了,夫君再帮你揉揉。”
小姑娘点了点头,便任由男子的大掌在细柳上蔓撚,直至肩脊,臂儿。
虽也是酸楚月长得难道,但细细感受一番,却比上次好受了许多。
可这次明明是这般久。
柳依依咬了咬唇,终是攥着人的衣襟,问道:“为何,为何这次没有上次那般难受了……”
甜糯的嗓音越来越小,然孤淮凛仍是听得清楚。
他道:“娘子忘了,期间入了药浴,况且娘子昏睡时,为夫为你揉了好久。”
边说着,孤淮凛把玩着少女嫩白如玉的纤细指儿。
撚着撚着,便有些心猿意马了。
纵使如斯柔腻,较之那玉稠藕缎、莹彻糯米团子来……
少女似感受到一些异样的危险,她微擡眸,果然又瞧见那翻衮着烫意的视线。
这人……
岂料下一刻,她竟是被人抚着颈揽进了怀里,低哑的嗓音在耳边说,“娘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为夫忍不住的。”
泠泠若春水微漾的眼儿微瞪,又有些含着怒气,娇娇软软的。
直叫他想将瓷娃娃欺负得又哭出声来。
柳依依气不打一处来,罪魁祸首竟怪起她来了。
修长白皙的颈近在咫尺,柳依依磨了磨牙,一把咬了上去。
果然,男子喉间发出一声极低的闷哼,似在忍耐什么。
柳依依擡起头来,看见孤淮凛正幽沉着眸凝着她。
大掌撚上了她的唇瓣,问着,“娘子,咬痛了没?”
少女涨红着脸,正想反驳间,却瞥见远远一处黑影掠来。
不过稍稍,那人便已入了凉亭,到了两人跟前。
沈忱朝两人行礼,又肃道:“公子,有情况。”
“陛下身边的那个老太监派人传信来说,说陛下中毒了,昏迷未醒。”
“何时的事?”
沈忱摇了摇头,“不知,但约摸在一个时辰之内,说陛下要见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