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沸腾的咕嘟声渐渐盖过了粉丝们的抽噎。赵辣辣指挥着核心会员支起十二口青铜锅，锅底是用陆小癫特供的灵虾高汤熬的，表面浮着一层通红的辣油，翻滚间溅起的油星在阳光下闪着金芒。
“道长，尝尝这个！”王辣妹用新研发的应援剑穗挑起一片毛肚，辣椒刀片精准地将毛肚切成均匀的细条，“这剑穗切食材特别顺，我们试了七七四十九种火锅料，连冻豆腐都能切出花来！”
苏妄言看着那片在辣油里翻滚的毛肚，又看了看剑穗上还在晃动的小铃铛，迟疑着伸出筷子。粉丝们瞬间屏住呼吸，连咀嚼声都轻了半截。当毛肚入口的刹那，他眉峰微挑——这锅底的辣度竟和南宫月秘制的麻辣汤底有七分相似，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鲜甜。
“怎么样怎么样？”赵辣辣凑过来，眼里的期待快溢出来了，“这是我们按陆道友给的秘方改良的，加了三勺草莓酱提鲜！”
苏妄言的动作顿了顿。他瞥了眼不远处正和南宫月说笑的陆小癫，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但舌尖的辣味混着淡淡的果香确实奇妙，像极了当年在辣风镇第一次吃草莓糖葫芦的滋味。
“尚可。”他放下筷子，耳尖却悄悄红了。这声“尚可”在粉丝听来不啻于最高赞誉，赵辣辣立刻掏出个小本本记下来：“苏道长评价‘尚可’！草莓酱辣锅配方存档！”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几个背着相机的凡间修士挤进来，举着镜头对准苏妄言：“请问是玄剑司的苏执剑使吗？我们是《凡间修仙报》的，想采访一下您对‘麻辣护道会’的看法！”
粉丝们立刻组成人墙挡住镜头：“不准拍！道长吃饭呢！”“要采访先加入后援会！”赵辣辣更是叉着腰：“我们护道会有规定，采访得先通过三道麻辣试题——能说出苏道长剑穗换过多少次吗？知道他最爱的灵虾做法吗？答不上来就请回！”
记者们被问得哑口无言。苏妄言看着粉丝们护犊子似的模样，突然想起三日前玄机子的嘱托：“凡间舆情关乎天道盟声望，你需谨慎应对。”可此刻看着这些为他争执的修士，看着他们卫衣上歪歪扭扭的“妄言”二字，他忽然觉得，所谓声望，或许不如这阵仗真实。
“无妨。”他抬手示意粉丝让开，对着镜头淡淡道，“护道会旨在传播麻辣文化，此乃善举。”顿了顿，他补充道，“草莓味的灵虾干，确实不错。”
记者们眼睛一亮，快门声此起彼伏。其中一个年轻记者突然红着脸递来本笔记本：“苏道长，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奶奶是您的粉丝，她说当年您在辣风镇救过她的猫……”
苏妄言接过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时，才发现自己从未给人签过名。他看了眼旁边举着“草莓妄言”灯牌的王辣妹，忽然在本子上画了个简笔画：一柄剑，剑穗上挂着颗草莓，旁边还有只啄剑穗的烤鸡。
“哇——”粉丝们发出整齐的惊叹。赵辣辣凑过去一看，突然捂住嘴：“道长画的烤鸡，和辣辣一世一模一样！”
辣辣一世似乎听懂了，在旗杆上扑腾着翅膀“咯咯”叫，活像在抗议被画进画里。苏妄言看着那只炸毛的烤鸡，又看了看粉丝们亮闪闪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又弯了弯。
这时，陆小癫突然搂着南宫月挤过来，手里举着串烤鸡糖葫芦：“苏兄，别光顾着签名啊，尝尝这个！粉丝们特意给你做的，草莓酱蘸灵虾干！”
南宫月笑着补充：“他们说这叫‘道长同款甜辣味’。”
苏妄言刚要拒绝，就被赵辣辣塞了一串。糖葫芦上的烤鸡造型憨态可掬，鸡身上还淋着粉红的草莓酱，与他道袍的玄色形成鲜明对比。粉丝们立刻举着相机拍照，嘴里念叨着“哥哥吃糖葫芦好可爱”“这张必须设成屏保”。
他咬了一口，酸甜的草莓酱混着灵虾的咸鲜在舌尖炸开，竟比想象中顺口。陆小癫在他耳边嘀咕：“怎么样？我说草莓味能软化冰山吧？”苏妄言没理他，却默默把剩下的半串都吃了。
夕阳西斜时，成立仪式接近尾声。粉丝们排着队上前给苏妄言送礼物：有绣着剑穗图案的帕子，有装着草莓味灵虾干的锦囊，还有王辣妹亲手织的迷你玄辣剑挂件，剑柄处特意缝了颗小草莓。
“道长，这是护道会的第一份任务清单。”赵辣辣递来张卷轴，上面写着“本周目标：在凡间推广麻辣火锅，教会三个凡人用剑穗切菜”，“我们会每周向玄剑司汇报进展！”
苏妄言接过卷轴，指尖触到卷轴边缘的辣椒刺绣，突然道：“不必汇报。”他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些满脸期待的修士，“若遇难处，可持此卷轴去玄剑司找我。”
粉丝们瞬间欢呼雀跃。赵辣辣突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沉甸甸的木盒：“对了道长，这是我们给您的见面礼！”
盒子打开的瞬间，连陆小癫都惊呼出声——里面是柄缩小版的玄辣剑模型，剑穗上串着九颗珠子，每颗珠子里都嵌着张粉丝的笑脸照片。最底下那颗珠子里，是苏妄言刚才被烤鸡啄头时的抓拍，照片里他的嘴角还带着那抹浅淡的笑意。
“这是用凡间的‘留影珠’做的。”赵辣辣挠着头，“我们找了九十九个粉丝，每人选了张最开心的照片嵌进去，希望道长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们在身边……”
苏妄言的指尖拂过那些珠子，冰凉的玉石触感里仿佛能感受到粉丝们的温度。他想起刚下山时，玄机子曾说“修仙者当斩断尘缘”，可此刻握着这串珠子，听着远处粉丝们收拾火锅的欢笑声，他忽然觉得，有些尘缘，或许比剑穗上的铃铛更值得珍藏。
“多谢。”他将剑模型郑重地收入储物袋，这是他第一次对粉丝说这两个字。
返程的御剑升空时，苏妄言回头望了一眼。辣风镇的广场上，粉丝们还在挥手，“麻辣护道会”的锦旗在夕阳里飘得鲜艳，像团跳动的火焰。赵辣辣举着那串留影珠剑穗，正和王辣妹说着什么，两人笑得弯下了腰。
“在想什么？”南宫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手里把玩着颗草莓味灵虾干，“是不是觉得凡间粉丝比玄剑司的弟子有趣多了？”
苏妄言没回答，却从储物袋里掏出那个草莓图案的签名本，翻到那页简笔画时，嘴角又不可抑制地扬起。陆小癫凑过来一看，突然大笑：“苏兄，你这画功，不去凡间开个漫画铺可惜了！”
剑光划破暮色，剑穗上的新铃铛轻轻作响。苏妄言望着下方逐渐缩小的辣风镇，忽然明白，所谓护道，未必是斩妖除魔的壮烈，也可以是这般带着麻辣香气的温暖。就像那锅加了草莓酱的辣汤，看似矛盾，却能熬出最动人的滋味。
后来，玄剑司的弟子们发现，他们的苏执剑使变了。他的剑穗上多了串会发光的留影珠，里面嵌着些陌生修士的笑脸；他偶尔会在练剑时哼起凡间的《辣风摇》；有次打扫剑库，还从他的储物袋里掉出包草莓味的灵虾干。
而凡间的“麻辣护道会”也越来越兴旺。他们带着应援剑穗走遍九州，教凡人用剑穗切火锅，给修仙者安利草莓味的新吃法。每当有人问起为何如此执着，赵辣辣总会举起那串留影珠，骄傲地说：“因为我们的苏道长，笑起来比麻辣还甜啊。”
辣辣一世后来被接回了玄剑司，成了护道会的“荣誉会长”。据说它最爱做的事，就是蹲在苏妄言的剑架上，看着那串留影珠发呆，偶尔啄两下剑穗上的草莓珠子，活像在守护着什么珍贵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