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1209集:路上的波折(1 / 2)

雨跨秦楚:泥泞里长出的民生课

暴雨是在子夜突然泼下来的:起初只是零星几点,打在赴咸阳的马车篷布上,像阿楚在学堂里用木炭轻轻敲纸。可没过半个时辰,雨势就变了脸,成了楚地织坊里绷得太紧的经线,密密麻麻砸下来,把天地间织成一片白茫茫的混沌。车轮陷在泥里的那一刻,秦斩正借着车帘缝隙的微光,翻看着楚地民生记录册——织坊新收的学徒名单还没画完勾,张阿伯报来的稻种储备数墨迹未干。

“将军,走不了了!”车夫的喊声被雨声劈得七零八落,“这泥太深,马都使不上劲!”

秦斩推开车门,一股夹杂着土腥气的冷风灌进来,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襟。雨珠砸在玄鸟旗上,把黑色的纹样泡得发暗,像被水晕开的墨。他刚要弯腰查看车轮,就听见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裹在雨里,忽近忽远,像云梦泽边迷路的水鸟。

“那边有人?”阿禾抱着医箱从后面的马车跳下来,药箱上的铜铃被雨打得乱响,“莫不是遇到了险情?”

素问也撑着油纸伞跟过来,伞面被风吹得翻了个边,她却只顾着往哭声方向望:“听着像老人的声音,怕是受了难。”

秦斩把记录册塞进怀里,撩起裤腿踩进泥里:“去看看。”

泥地比想象中更深,每走一步都要费尽全力,泥浆顺着裤管往上爬,凉得刺骨。走了约莫半里地,一片被冲得狼藉的麦田终于在雨幕里显形——田埂垮了大半,浑浊的雨水裹着麦秆和泥土在田里横冲直撞,几个农夫坐在田埂上,浑身湿透,哭声混着雨声,听得人心头发紧。

“我的麦子……我的口粮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捶着田埂,指节都在发抖。他身边的年轻人想扶他,自己却先红了眼:“爹,报官吧,按咸阳的规矩,报了官就能等朝廷派粮……”

“等?”老汉猛地抬头,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雨再下两天,田就彻底废了!等朝廷的粮到,咱全家都要饿肚子!”

随行的咸阳官差这时也赶了过来,他拢了拢被雨打湿的官服,语气带着几分刻板:“老伯,莫急。按‘救灾模板’,凡遇灾情,需先由地方官吏勘灾、造册、上报,朝廷核验后才会调拨粮草——这是规矩,不能乱。”

“规矩能当饭吃?”老汉气得发抖,抓起一把湿泥扔在地上,“去年邻村涝灾,等朝廷的粮到,地里的苗都烂完了!”

秦斩蹲下身,手指插进田里的泥里,冰凉的触感里带着麦根的碎末。他抬头看向老汉:“老伯,您这田地势低,麦子耐不住涝,可楚地有种稻子,不怕水,就算现在补种,赶在霜降前还能收一茬。”

官差立刻皱起眉:“将军!楚地稻种怎能随便用?模板里没说可以跨地域调粮种,而且补种的流程也得按章来……”

“模板是死的,人是活的。”秦斩打断他,转头对身后的张阿伯喊,“张叔,把咱们带的备用稻种搬两袋过来!”

张阿伯应了一声,转身就往马车跑。他是楚地种了一辈子稻的老把式,这次跟着秦斩去咸阳,特意多带了些耐涝的“楚秋稻”种,原本是想给咸阳的农官看看,没想到倒先派上了用场。

“将军,这稻种真能行?”老汉看着张阿伯扛来的布袋,眼神里满是怀疑,“咱关中从没种过稻,不会种啊!”

“我教你!”张阿伯放下布袋,蹲在田边,用手在泥里划出一道浅沟,“这稻种要先泡半个时辰,下种时沟要浅,行距要宽,等苗长到半尺高,再放水漫田——楚地的稻田都这么种,保准耐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