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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1 / 2)

未央殿的铜钟“哐当”撞响,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飘在殿前的青砖上。

刘妧刚把《宗室守法册》合上,指尖还沾着农户联名信的墨痕,就见卫子夫捧着“推恩大成锦册”进来。锦册上的金线在光下流转,晃得人眼晕。

“你看胶东这块。”刘妧指着染坊纹样,金线陷进指腹,“刘寄去年还愁‘扩张缺人手’,现在王伯村三十户在他那儿当染匠,月钱能攒下买头牛。这才是推恩的真意思,不是削谁的权,是让大伙都有活路。”

陈阿娇摸了摸锦册边缘的流苏,穗子上沾着点染坊的红浆,像刚摘的红果:“前儿刘寄他娘来,揣着当年跟淮南王争湿地的地契,说‘那时候为半亩地,差点动了刀’。哪想过现在染坊能养活半个村?她还熔了自己的金钗,添了口新染缸,说‘这缸染出的红,得比当年争的湿地还鲜亮’。”

殿外传来粗声笑,刘寄捧着卷锦缎大步进来。缎面的“大一统纹”里,龙鳞闪着红锦光,凤羽透着木坊的棕。“陛下您摸!俺们‘胶东红’混着淮南的防腐漆,泡在水里三个月不褪色!”

他把锦缎往锦册上比,纹路严丝合缝:“王伯的闺女绣这龙眼睛时,扎破了三次手都不肯歇。我劝她歇会儿,她还说‘给大汉绣的,针脚得扎实,不能偷懒’。”

藩王贡锦殿里,鲁直正用麻绳捆账册,绳结打得紧实,勒得纸页发皱。淮南木坊的炭账册最厚,纸边沾着黑炭,像块沉甸甸的砖。

“公孙大人您掂掂!”他把账册塞过去,手劲大得晃了晃,“这炭供着北方二十个官署过冬,还炼了造犁的钢,抵得十万田赋——比当年为半亩湿地争得脸红脖子粗,实在多了!”

公孙越抱着账册,指腹蹭过“王伯村学堂用炭三十担”的小字,忽然红了眼眶,泪珠砸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黑:“老夫当宗正三十年,见够了藩王们为‘封地多一尺’拔剑相向。哪见过如今……”

他指着账册上的红手印,印泥还没干透:“这是刘迁的弟弟按的,说‘哥犯了法,俺们木坊得多出炭赎罪’。上个月硬是多烧了五千担,炭窑的匠人熬得眼睛都红了,没敢歇一天。”

桑小娥蹲在账册堆里,数着胶东染坊的外销账,手指点得纸页发颤,像在数自家的谷粒:“王伯的二小子跟着驼队送锦缎,回来带了包胡麻籽,说‘西域人见了这红锦,把最好的种子都换给咱’。现在村里试种的半亩,苗长得比春草还旺。王伯说‘明年能多种三亩,到时候给染坊的人做胡麻饼’。”

官署维新殿的案上,黄月英把各地收成账按“工坊关联度”排开,最上头那本画着个胖娃娃,抱着犁笑,眉眼像王伯的小孙子。

“骆越你看,刘康改良的犁,按你们越人‘破土器’改了弧度。”她把账册推过去,纸页在桌上滑出轻响,“上个月送了百架去,你阿爹来信说‘硬土也能耕出花’。这泥手印是他按的,说‘托推恩的福,山坳里也能种出好粮’,不用再靠打猎过日子。”

骆越摸着账上的犁图,指甲缝里还嵌着山泥,蹭得纸页发灰:“俺阿爹让俺带了袋新收的小米,用刘康的犁种的,比旧犁多收两成。”他把小米往黄月英面前推了推,米粒滚出来,圆滚滚的,“您尝尝,比去年的甜,俺阿娘说‘这是托了朝廷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