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的头歪在她肩头,呼吸轻得像一缕游丝,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白星拢了拢她单薄的衣襟,指尖触到的布料粗粝得硌人,
驴车轱辘碾过石子路,发出“吱呀”的轻响。白星回头望了眼医馆的木门,老大夫方才捻着胡须说话的模样还在眼前。
他把着春娘的脉时,眉头皱得像团揉皱的纸,半晌才叹气道:“这脉弱得像根快断的线,哪是一日两日熬出来的?
怕是好久没吃过几顿饱饭,夜里又总睡不安稳,惊悸伤了神,亏虚入了骨。”
他开药方时,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又添了味当归,“先别急着大补,用些温补的药材缓缓托着,等她醒了,每日熬点肉糜粥,少少地喂,让脾胃先缓过劲来。”
白星把药方折好塞进袖袋,指尖触到袋里冰凉的碎银,心里踏实了些。
她谢过大夫时,对方又叮嘱:“这姑娘身子亏得狠,三分靠药,七分靠养,万不能再受惊吓”
她点头应下,扶着春娘出门时,瞥见药童正蹲在门槛边煎药,陶罐里冒出的热气裹着淡淡的药香,飘在晨雾里,竟有了几分安稳的暖意。
驴车刚出巷口,白星就悄悄催动了异能。她的指尖泛起一层极淡的绿光,轻轻按在春娘的手腕上,那股温润的能量顺着脉络缓缓游走,像春日里化冻的溪水,一点点漫过干涸的河床。
她能感觉到春娘体内的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五脏六腑都透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仿佛每一寸肌理都在无声地哭求着喘息。
异能所过之处,春娘紧绷的眉头微微舒展,呼吸似乎也匀实了些,白星这才松了口气,收回手时,额角已沁出一层薄汗,
她摸出怀里的水囊,拧开盖子凑到春娘唇边,想喂她喝口水,可春娘的嘴唇干裂得像块老树皮,根本张不开。
驴车慢悠悠地晃着,路过街角的包子铺时,蒸笼里飘出的肉香勾得白星肚子“咕咕”叫。
她勒住缰绳让驴停下,摸出两个铜板买了个肉包,刚想咬一口,低头看见春娘干裂的嘴唇,又把包子包好塞进怀里。
等她醒了,怕是闻见这香味都会馋得直咽口水吧?白星想着,轻轻拍了拍驴脖子:“快走两步,咱早点回去给她熬粥。”
转过街角,自家的铺面就在眼前了。木匠铺的两个伙计正站在梯子上,小心翼翼地把新做的招牌往门楣上挂。
那招牌是用上好的木做的,打磨得光溜溜的,边角刻着缠枝莲的纹样,看着就透着股精气神。
白星远远就听见伙计的笑骂声:“你往左点,偏了偏了!东家要是看见了,少不得扣咱工钱!”
“哎,白掌柜回来啦!”其中一个穿蓝布短打的伙计瞥见驴车,笑着朝她扬手。另一个也回过头,
麻利地从梯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刚把招牌挂好,您瞧瞧合不合心意?”
白星把驴车停在门口,扶着春娘先靠在车壁上,这才走上前打量。
招牌做得确实周正,只是此刻被一条大红绸布盖得严严实实,绸布两端垂下来,还缀着两个拳头大的大红花,风一吹就轻轻晃悠,看着格外喜庆。
“做得真好,多谢二位了。”白星笑着点头,从钱袋里数出尾款递过去。
那穿蓝布短打的伙计接了钱,掂量着塞进怀里,咧嘴笑道:“白掌柜客气啥?这活儿我们做得也舒坦。您放心,这木结实着呢,挂个十年八年都不带变形的。”
他指了指红绸布,“等您选个好日子开业,把这绸布一揭,保管气派!”
另一个伙计也凑过来说:“我们掌柜的说了,要是您想在招牌上描点金粉,回头吱一声,我们免费来给您弄,保准看着更亮眼。”
白星心里暖烘烘的,忙摆手道:“不用麻烦了,这样就很好。改天开业,一定请二位来喝杯喜酒。”
俩伙计又客气了几句,收拾好工具就走了。白星站在门前望着那盖着红绸的招牌,心里忽然生出些盼头。
她正想得入神,车的春娘忽然轻轻哼了一声。白星赶紧回身,见她眼皮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忙弯腰把她打横抱起。
春娘轻得像团棉花,白星毫不费力就把她抱进铺子里,放在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