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兰后,白星正准备转身回屋,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她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材佝偻、面容慈祥的老妇人站在门口,正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小娘子,”老妇人开口问道,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这个学堂还开办吗?”
白星连忙迎上前去,微笑着回答道:“开的开的,老人家。只是现在正值寒冬,孩子们都放寒假了,所以学堂暂时关闭。不过您放心,等到来年开春,天气转暖,学堂就会重新开课啦。”
白星送走那位探问学堂的老妇,转身回了小院。老妇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时,还回头望了两眼学堂的木门,那眼神里的期盼像檐角垂挂的雨珠,沉甸甸坠在人心上。
白星拍了拍衣襟上沾的尘土,心里暗暗盘算着开春办学的事,脚下已踩着石板路进了院子。
院里的石榴树刚谢了花,枝头坠着些青嫩的小果子,被风一吹轻轻摇晃。季阳正扶着廊柱学走路,小胖腿摇摇晃晃像只刚出壳的小鹅,见白星进来,突然松开手要往她怀里扑,没走两步就“啪”地摔在青砖地上。
小家伙愣了愣,没哭,反倒自己撑着胳膊坐起来,咧开没牙的嘴咯咯笑,口水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
白星赶紧走过去把他抱起来,在他软乎乎的屁股上轻拍了两下:“我们阳阳真是个勇敢的小家伙。”
正想得入神,窗外传来巷子里卖烧饼的吆喝声:“芝麻烧饼——热乎的嘞——”白星抬头看了看日头,晚霞已经染红了半边天,该是去街上买些食材的时候了。
她把研钵盖好,找出那条靛蓝的背带,小心翼翼地将季阳裹进去。
小家伙似乎知道要出门,兴奋地蹬着小腿,小手紧紧攥住白星的衣襟,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挎上竹篮刚走出院门,喧闹的人声就像潮水般涌了过来。
街口的老槐树下挤满了人,卖唱的盲眼老汉正拉着胡琴,琴弦上流淌出咿咿呀呀的调子,周围围着听曲的男女老少,有人往他面前的铜盆里丢铜板,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白星抱着季阳往人群外绕,生怕挤着孩子,却被旁边摊位上飘来的香味勾住了脚步。
那是个卖糖糕的摊子,铁皮锅里的油“滋滋”地冒着泡,穿青布衫的妇人正用长柄勺把米浆舀进模子里,放进油锅里炸。
金黄的糖糕浮起来时,她用漏勺捞出来,往糖霜里一滚,立刻裹上了一层雪白的糖粉。
“刚出锅的糖糕,甜糯可口!”妇人高声吆喝着,手里的糖糕还冒着热气,引得旁边的孩童直咽口水。
“娘,我要吃糖糕!”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拽着她娘的衣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油锅里的糖糕。
她娘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就知道吃,当心把牙甜坏了。”嘴上这么说,还是掏出铜板买了两个,小姑娘接过糖糕,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立刻眯起眼睛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白星抱着季阳继续往前走,脚下的青石板路被行人踩得光溜溜的,夕阳的余晖洒在上面,泛着温暖的光泽。
路边的摊贩们正忙着招揽生意,卖菜的老汉把蔫了的菜叶摘下来扔进竹筐,嘴里不停念叨着:“最后一把青菜了,便宜卖了!”卖水果的妇人则用湿布擦着筐里的苹果,擦得红彤彤的,看着格外诱人。
季阳在背带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小手指着不远处的风车摊子。
那摊子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风车,有红的、黄的、蓝的,风一吹,“呼啦啦”地转个不停,引得不少孩子围着看。
摊主是个瘸腿的中年汉子,见季阳看得入神,拿起一个最小的风车递过来:“夫人给孩子买一个玩玩吧,便宜。”
白星付了钱,接过风车递给季阳。小家伙一把抓住风车,兴奋地摇来摇去,风车转得更快了,他咯咯地笑个不停,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白星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暖洋洋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些,享受着这市井里的烟火气。
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卖鸡蛋的摊位前。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老汉,脸上布满了皱纹,
手里拿着一杆秤,正和一个妇人讨价还价。“这鸡蛋都是自家养的鸡下的,新鲜得很,十五文钱一斤不贵了。”
老汉说道。那妇人却不依不饶:“十三文,你卖不卖?不卖我就去别家买了。”
老汉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行吧,十三文就十三文,看你也是诚心要买。”
白星走上前,看了看筐里的鸡蛋。这些鸡蛋个头匀称,蛋壳光滑,确实很新鲜。
她笑着对老汉说:“大爷,您这鸡蛋怎么卖?”老汉见又来了生意,脸上露出了笑容:“小娘子,我这鸡蛋十五文钱一斤,都是好鸡蛋。”
“大爷,我多买点,你给便宜点呗?”白星说道,“我看您这鸡蛋确实不错,要是便宜点,我以后常来买。”
老汉想了想,说道:“那你要多少?”“我要一筐,您看能不能十二文钱一斤?”
白星问道。老汉皱了皱眉头:“十二文太少了,我这成本都快不够了。这样吧,十三文,不能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