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两面宿傩虽不回话,却提起了她的后脖颈,半拖半提地带着小丫头从廊坊跳了出去。
除了小丫头外,还有一个人可以为两面宿傩提供有用的信息。
初夏。
那个曾经同样以游女身份在这家店工作的女人。
在被两面宿傩找上时,初夏正抱起未来,笑盈盈地诉说着那些话本里的故事。
健和翔太围绕在初夏身旁,眼巴巴地瞅着初夏,对她口里所说的神奇故事抱有着极大兴趣。
游马则一脸呆滞地坐在他们旁边,眼神放空,呆愣地直视着前方的地面。
初夏无奈地瞥了一眼游马。
这么多天下来,她虽已经习惯这孩子这个样子,可还是会对这个孩子的过去产生好奇,为这个孩子的未来感到担忧。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游马才会变成如今这样的性格呢?
“初夏姐姐,你跑神啦!”未来看出初夏心不在焉,不满地嘟起嘴,催促,“快点继续讲啦,我们都还想知道故事里的女主人公能不能离开让她感到痛苦的地方呢。”
“是啊是啊。”
“初夏姐姐,快点继续吧,我要急死了。”
孩子们又叽叽喳喳起来。
虽然屋子并不精致繁华,身上穿着的衣物也一个又一个补丁,可却显示出一片温暖祥和的景象。
温暖祥和,这是不该存在于花街的词语。
初夏忍不住嗤笑出声,她摸了摸未来的头,亲昵地与未来的脸部相蹭,温声道:“好啦,我知道了,这就开始讲了。”
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出现在视线里的少年面色阴郁,手下还拖着一个身形比他大上一些的女孩,他浑身是血,任谁看到都会忍不住心脏一颤。
察觉到初夏的身形僵持住,小孩子们齐齐转头,同样也看到两面宿傩。
但和初夏的反应截然相反,小孩子们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光亮,连未来都迫不及待地从初夏身上跳下来,和健、翔太一起奔向两面宿傩。
“大哥!!!你来了!”健激动极了,他双目放光,想拉住两面宿傩却又不敢。
“怎么能用大哥这种低级的称呼方式来叫我们的老大!”翔太的关注点却独具一格。
健当然不肯服输:“你说什么?你以为你的老大就好到哪里去吗?”
“真是的,你们都是小孩子吗,称呼根本没那么重要吧!”未来像往常一样劝架。
叽叽喳喳的小孩子让小丫头一时呆滞住。
她拍拍身上的灰从地上爬起,不可置信地擡眸望向初夏,迟疑了一下,问:“初夏姐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已经被杀死,连尸骨都不存在了吗?”听多了那些游女们的交谈,小丫头不自觉间也认为两面宿傩已将初夏杀死。
毕竟这个人喜怒无常,说不定心情一不好便会将初夏杀死。
初夏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嘴唇张开又闭上,顾忌到还在场的两面宿傩,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不解释了。
“你是谁啊?”
“你也是被老大带回来,要和我们待在一起的?”
“你怎么也不说话呀?你不会和初夏姐姐一样喜欢发呆吧?”
孩子们吵闹的声音替初夏回答了小丫头的问题。
被一群孩子所围住,没怎么接触过小孩子甚至自己也是孩子的小丫头不知所措,慌乱地看向初夏,想向她寻求帮助。
“都闭嘴。”一直默不作声的两面宿傩却猝然开口。
他面色阴沉到极其可怕的程度,一张口几个小孩子便不敢再开口,同时闭上嘴巴眼巴巴地瞅着他。
虽然和外面的人一样,小孩子们心里也有着对两面宿傩的深深惧意,但他们却是发自内心相信两面宿傩,认为两面宿傩不会伤害他们。
这也是他们会坚持留在这里的原因。
“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两面宿傩一步步走到初夏的身边,他揪住初夏的衣领,将她往上提,语气极其差劲凶狠,“告诉我,那些花魁们都去哪里了?”
初夏大脑发懵,被他这么一吓,瑟缩着试探性回复:“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说什么?”芽衣被别人带走这件事让两面宿傩无法保持理智,他脸色阴翳,压低声音又问,“我再问一遍,花魁们都去哪里了?”
小丫头看出他把火气不自觉地全撒在初夏身上,急忙出声:“初夏姐姐,你来得早,应该接触过那些成为花魁的女人,你知道她们都被谁带走了吗?”
她换了个问问题的方式,又向初夏拼命使着眼色,初夏这才反应过来,连声说:“她们…她们被那些人带走了!”
“那些人?”两面宿傩的声音阴晴不定。
初夏咽了口唾液,迎着两面宿傩杀人的目光回复:“对,那群每次选出花魁的人,他们每次选出花魁后,便会将那些女人带走,但至于去哪里,我…我就不知道了。”
两面宿傩猛然松开她的衣领,陷入沉思之中。
根据先前之桃提供的信息,他能猜想到那群人是花街的另一股势力。
有了目标对象,问题便变得没那么困难,可同时,另一个疑难也逐渐浮现。
他不知道那群人用来蜗居的地方在哪里。
但没关系。
两面宿傩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红眸里浮起浓稠阴晦的复杂情绪。
他就算把花街翻个底朝天,也要将芽衣找出来。
“只要芽衣相信我,我能保证芽衣的安全。”老鸨说。
她以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吐出话语,仿佛只她一人便足以与那些人相抗敌。
“你是从哪里来的底气?”虽然我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到底有多么危险,但我还不至于傻到因为她的一句话便放下警惕。
我认真打量着老鸨的神色,一边问:“你凭什么能与那些人相抗衡?”
“相抗衡?”老鸨却摇摇头,摆手道,“不需要与他们为敌,只要芽衣藏起来便好了。”
“藏到…任何人都无法找到的地方。”
她看似是在真诚地为我考虑,可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却告诉我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向前走了两步,与她对峙:“你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谋划了,对吗?”
老鸨却依旧不肯卸的地方,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能理解我吗?”
“你想把我藏起来,让别人再也找不到我?”我察觉出老鸨的真实意图,冷哼一声,“你想得美,我不会跟着你走。”
语毕,我便转身,正欲对之桃说话,后脑勺却忽然传来剧烈疼痛感。
接着,我只感觉视线一片模糊,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无力地倒在地上。
“妈…妈妈,你在做什么?”看着面前拿着长棍将芽衣打晕过去的老鸨,之桃双眸里的瞳孔陡然紧缩。
她难以相信地捂住嘴巴,颤抖着声音:“妈…妈妈,难道你也对芽衣抱有着…”
“不想死就闭嘴。”和对待芽衣的态度截然相反,老鸨冷声道。
“本来想瞒着所有人的,但既然被你看到,就没办法了。”她沉下脸,像之前那样命令之桃,“把芽衣擡起来,带着她跟我一起走。”
虽然不愿让任何人触碰到她的芽衣,可考虑到自己已上了年纪,年迈体弱会耽误时间,老鸨决定将之桃给带上。
大不了将之桃也一起关起来,让她在里面照顾伺候芽衣,也是好的。
我睁开眼睛,逐渐恢复意识。
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我捂住头擡起上身,之桃和老鸨同时落入视野当中。
我粗略地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与老鸨对上视线,心情极其不悦:“你想做什么?”
门框被莫名其妙的机关压住,恐怕只有靠老鸨一人才能解开,而解不开门框,我便无法走出这个房间。
“我想让芽衣属于我一个人。”计划得逞,老鸨终于肯将她谋划许久的意图透露出口,“芽衣,你知道我为了今天准备多久吗?”
“太多人看着你了,芽衣,你怎么能长得这么漂亮,你怎么能有如此强大的魔力,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夺取,让所有人都想独占你?”
她猛地推开之桃,走到床边,脸上的表情扭曲:“包括我,芽衣,你真是个坏孩子,我已经见过成千上百个漂亮的女人,我从未心动过,可你却故意勾.引我,惹得我心脏直跳,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什么?”这种泼污水的话语让我极其不爽,老鸨的表情让我的内心恶心感直升,我不由自主地颦眉,欲出声咒骂,“我怎么可能会勾.引你这种…”
可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老鸨不会想听我的咒骂,她打断我的话:“芽衣,没关系的,就算你是一个坏孩子,你也是我的芽衣,是只属于我的芽衣。”
她一手拉住我的手腕,一手摁住我的肩膀,扭曲的表情越来越疯狂:“芽衣,你是我的,对吗?从今天开始,你只会注视着我一个人,只会对我一个人笑,只会勾.引我一个人。”
老鸨内心深处晦暗想法在此刻尽相展露。
她不顾还在场的之桃,贪婪地咽了口唾液,五官挤在一起,配上松弛下垂的皮肤,直让人反胃。
胃部一阵翻涌,我再也忍不住,推开她便对着床下一阵呕吐,将今天吃下去的饭菜全部给吐了出来。
我吐了好一会,不再作呕时,老鸨已经冷静下来。
我展现出的极致厌恶使老鸨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笑容在她脸上消失,她绷着脸,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我。
“你到底有什么意图?”我用纸巾擦拭着嘴巴,擡眸与她对视。
我勾起和往常一样的嘲讽笑容,毫不客气地挖苦讽刺:“你不会想和我在一起吧?哈,你都一把年纪了,是想老牛吃嫩草吗?你不如去做梦好了,这样还有可能会发生。”
“如果你想逼着我同意。”我冷笑一声,指着旁边的墙壁,“那你就等着和我的尸体在一起吧。”
其实大家可以猜猜这个世界想杀死芽衣的人是谁了
是已经出场过的人物,另外这个世界结束还没有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