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仰起头,想要将那不合时宜的湿意逼回去,可那水汽却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汇聚,颤动,最终化作一点晶莹,悬于睫上,将落未落。
他抱紧了怀中的儿子,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云渺一直安静地看着他。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目光柔和地落在他那难得流露出如此明显情绪的脸上,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和那一点欲坠的晶莹,心中亦是一片酸软。
她知道的。这个看似冷硬如铁的男人,内心对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有多么珍视,有多么的小心翼翼。
暗中,清虚师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溜达到了殿外,隔着珠帘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感慨,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无声地笑了笑,又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将这片宁静与温情留给了他们。
话痨剑这次异常安静,连七彩光芒都收敛到了最柔和的状态,只是默默地悬浮在角落,仿佛生怕一丝声响都会惊扰了这珍贵的一刻。它没有分析,没有记录,只是“看着”。
良久,萧绝才缓缓低下头,用脸颊极轻地蹭了蹭儿子柔软的发顶,那一点悬于睫上的晶莹,终是无声地滑落,迅速隐没在他玄色的衣襟里,未曾惊扰怀中孩童半分安眠。
他抱着昭儿,走到云渺身边的空位坐下,让她和女儿也能靠在自己身侧。
一家四口,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两个孩子酣睡正浓,两个大人沉默相伴。
殿内烛火柔和,时光静好。
萧绝抱子泪盈眶,盈的是百年亏欠,是失而复得,更是这喧嚣闹腾之下,深植于骨的缱绻父爱。这泪不为人见,却重若千钧,洗去了战神最后的冰壳,只余下一腔柔软的凡心。
云渺轻轻靠上他的肩膀,低声道:“傻样。”
萧绝没有反驳,只是将她和孩子们,拥得更紧了些。
这一刻,什么仙魔之争,什么权柄地位,都遥远得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