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梯上的小小意外,有惊无险。云渺仔细检查了两个孩子,确认连块油皮都没蹭破,这才放下心来,却还是板着脸将意犹未尽还想再玩的曦儿和试图继续研究能量波动的昭儿都拎回了主殿,美其名曰“压惊”,实则强行按头休息。
玩闹了大半日,兴奋劲头过去,疲惫便如潮水般涌上。尤其是曦儿,被娘亲按在软榻上,起初还扭来扭去不肯就范,小嘴嘟囔着“不困不困”,可不过片刻,那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歪在娘亲怀里,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彻底陷入了黑甜梦乡。
昭儿虽还强撑着坐姿,手里捏着一片记录数据的玉简,但那小身板也坐得不如平日挺直,眼神有些发直,显然也是困极了。
萧绝处理完手头几份加急军报,回到主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云渺斜倚在软榻上,曦儿蜷在她怀里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一只小手还无意识地抓着娘亲的衣角。而昭儿则坐在旁边的矮凳上,小脑袋如同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手中的玉简都快滑落到地上了。
云渺见他进来,抬眸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怀里的曦儿和旁边强撑着的昭儿,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萧绝放轻脚步走过去。他先是看了看云渺怀中睡得香甜的女儿,小家伙睡颜恬静,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与白日里那个上蹿下跳、活力无限的小魔王判若两人。
他的目光又转向强打精神的儿子。昭儿察觉到父亲的靠近,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是让眼皮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抵不过困意,小脑袋往旁边一歪,眼看就要从凳子上滑下去。
萧绝眼疾手快,俯身,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抱了起来。
昭儿比曦儿稍重些,但抱在怀里,依旧轻得像片羽毛。小家伙在父亲抱起他的瞬间,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感受到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与怀抱,便彻底放松下来,小脑袋无意识地靠在了萧绝宽厚的肩膀上,甚至还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兽般,轻轻蹭了蹭,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呼吸愈发深沉。
他手中那片玉简,“啪嗒”一声轻响,掉在了地上。
萧绝没有去捡。他只是静静地抱着儿子,感受着那小小身躯传来的温热与重量,听着耳边那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这一刻,没有了混沌源火,没有了惊世天赋,没有了那些令人头疼的“科研”与破坏。怀里的,只是一个玩累了、需要依靠、全然信任着他的五岁孩童。
是他的儿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汹涌的情感毫无征兆地冲上了萧绝的喉咙,酸涩而滚烫,直逼眼眶。他征战万年,踏过尸山血海,面对魔尊威压亦不曾动摇分毫的铁石心肠,在此刻,被怀中这小小的、全然依赖的重量,轻易地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