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扯开她在这件事上的注意力,甚尔赶紧拾起了她苦闷着的初中入学面试这回事。
“坦白了也没事嘛,那孩子还是很会体谅大人的。要是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也可以说你现在的工作是……”甚尔枯燥的大脑琢磨了整整十秒钟,“是炒股票的。”
真是歪理,根本就不靠谱。里琉扯扯嘴角,无奈道:“干脆告诉她,我现在是川崎市的女版巴菲特,你是这么想得吧?”
“巴菲特是谁?”
“……连你都不知道,津美纪就更不会知道了。”
再说了,要是真说自己变成了职业的炒股人,反而更让里琉觉得丢脸。在她看来,股票交易和赌博没有太大的区别——在小朋友的眼中肯定更是如此了!
仔细想来,果然还是应该……
“装作我根本没有辞职,依然还是区役所的小职员,等应付完面试之后再开诚布公地和孩子们说这件事!”
这就是里琉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断,不成想却让甚尔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能在孩子的面前撒谎呢!”
义正辞严地如此说着的甚尔,让里琉陷入了短暂的恍惚。她匆忙眨了眨眼,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人,又不自觉地扯了扯耳垂,担心有没有可能是听力也出了错。
如果哪儿都没出现问题的话,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有责任感的话呢!
里琉坐正了身,分外平静地盯着甚尔,说:“你有没有觉得如此正义的发言不适合从你这种人。”
“有吗?没有吧。”
如此厚脸皮的回应终于让里琉找到了甚尔一如既往的影子。她忍不住感到一阵安心,便伏在了他的身旁,把他当做超大号的靠枕,虽然过分结实的肌肉实在算不上惬意,但却很是暖和,倒也不赖。
而这场苦恼的讨论也总算在二十分的激烈争吵后画上了句点,以里琉的胜利告终。他们勉强达成了共识,绝不会在面试结束直接暴露她无业游民的身份。
这就是为什么,在工作日的上午九点钟,甚尔会陪着里琉一起走在远离小学和区役所的商场楼梯上,无聊地盘算着接下来的七个小时应当怎么度过比较合适。
类似于在大裁员中丢了工作的一家之主,每天依然会在既定的时间出门,只是为了向家里人营造出自己仍然在职的假象一样,里琉准点出门的意义也是为了在津美纪和惠的面前继续经营身为“准时上班的区役所职员”的身份。
至于拉上甚尔一起,理由其实很简单,就是无聊而已。
一个人走在街上打发时间,不管见到什么都会显得乏味。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即便对方是甚尔,也肯定能够增加一点趣味。
但甚尔总觉得她是想要偷窥他的日常生活,很可惜暂时还没有证据可以作证他的这番猜想。
于是并肩走在街头,一起享受只有在工作日的中午才能打折的套餐和烤肉自助,不管是知名的还是寂寂无闻的小店都逛了一圈。最无聊的时候,里琉甚至还陪甚尔玩了三个小时的小钢珠,手气差到把他钱包里的钱全花光了,只好慢吞吞地开着油量低迷的车回家,担心受怕地恐惧着这台钢铁巨兽还没到家就彻底停摆。
电影也是不错的消磨工作日时间的办法,只要坐下,就能轻松耗掉两个钟头。只是这个月上映的电影实在不多,没耗上多少天,他们居然就已经把影院热映中的电影全部看完了。爆米花吃了一桶又一桶,现在只要是闻到那股奶油和黄油的气味,里琉就忍不住反胃。
“总之这个月绝对不要再看电影了!”
在又一次踏入电影院门口时,里琉坚定地如此大喊着。幸好这会儿没有其他路人,否则甚尔都要觉得丢脸了。
他后退了一步,嘴里发出一阵嫌弃似的嘟哝声,但其实他也有点不乐意看电影了。
影院的空调风太过暖和,睡觉都不舒服。他是以为里琉爱看电影,所以才勉强天天来这儿的。
既然她也待不下去了,那就得重新想一想今天的消遣安排了。
甚尔仰起头,左右瞄了瞄,脑袋空空如也的他只能通过目光搜索到一点灵感——譬如像是闯入视线的抓娃娃机里的熊猫玩偶。
“想看熊猫吗?”
“熊猫?”里琉迟钝眨了眨眼,“是邀请我去动物园的意思吗?”
“你这话说得好生分啊。”甚尔不满地耷拉着嘴角,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是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的意思。”
“呃……这是小学生出游吗?”
里琉所能想象到的动物园,是充斥满了嬉闹的小朋友尖叫与脚步声的场所,虽然她从没有去过动物园。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对动物园怀揣有一点点的好奇——真的只有一丢丢而已。但两个成年人相伴前往那种地方,怎么想都有点幼稚。
要是被小朋友看到了,说不定还会嘲笑他们吧。
这么想着,里琉心里的那点好奇愈发缩小,差点消失无踪了。她匆忙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耸耸肩。
“甚尔先生可真幼稚呢——”
轻悠悠的话语带着酸溜溜的意味,不知是否有人听出来了。甚尔也装作漫不经心,搭在肩头的手臂也一点一点滑落下去。
“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一个人去咯,正好一个人排队比两个人更快。”
“……我没说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