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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1 / 2)

伪装

里琉力图逃避的行为,已经将她的心绪袒露无疑了。

没错,在痛快地说出辞职的那个瞬间——以及反复品味着顺利摆脱了无聊工作的窃喜心情的现在,她都没有想起明天就是津美纪升学之路中将要面对的第一场面试。这可真是……

……太罪过了。

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里琉恨不得自己从未回忆起这回事,如此一来她便能继续在化身无业游民的快乐之中自在畅游。

但是不行。

像这种重要的大事,所具有的唯一特征就是,一旦回忆起来了,就不会再轻易忘掉。

嘶——已经头疼起来了。

这下可没办法躺在地毯上继续解放天性了。里琉囫囵地从地上爬起,嘴角已控制不住地耷拉下去了,沮丧的模样却让甚尔狂笑不止。

缠绕着里琉的这等烦心事,从来都不会成为甚尔需要担忧的苦恼。

“你别笑得这么大声可以吗?”

里琉气恼地锤了甚尔一拳,倒是有点羡慕起他的没心没肺了。

要是和他拥有相似的心态,估计自己也没必要忧愁了吧。

即便是挨了打,甚尔笑嘻嘻的模样依然毫无变化。反正变成了无业游民也不是这两天才发生的事,他也无所谓津美纪会怎么形容他。

这就是为什么他此刻能够安心地旁观着里琉焦躁的模样,并且毫不留情地发出笑声。

“拜托了,你就不能表现得像是个正常的大人吗?这件事明明不好笑嘛!”里琉又猛推了甚尔好几下,当真有点恼了,“如果这里是美国的话,我们会不会被儿童保护机构抓走啊?”

甚尔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但这里不是美国啊,而且也不是东京。”

“……难道在东京发生这种‘失业双亲抚养两个未成年小孩’就有可能被抓走吗?”

“诶?也不至于吧。”甚尔其实就是随口一说的,“哪有人会这么闲。”

如此漫不经心且毫无论据的解释当然无法说服里琉,不过里琉很快就想通了。

曾几何时只有甚尔一个人带孩子的时候,这个男人都没有被儿童保护机构丢进铁栅栏后面,更何况是更加靠谱正常的她呢!

里琉猛松了一口气,也顺势松开了揪在手中的甚尔的T恤衣袖,磨磨蹭蹭地挪到了沙发的另一角。

虽说暂时能够安心不错,但最重要的问题好像还没有解决——如果津美纪被老师问到“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时,她是否真的能够坦然让孩子说出“他们现在都是无业游民”这个如此具有冲击力的事实。

更何况,倘若津美纪真这么说了,不就意味着这孩子已经知道了她的失业事实了吗?里琉可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呢!

头更疼了。

也就只有在这一刻,里琉才终于对自己的辞职决定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后悔——当然啦,只有一点点而已。因为下一秒想起不必再踏入区役所那个空气都沉重的场所,她就又忍不住笑出声了。

所以最糟糕的不应当是她在津美纪和惠心目中的身份成为“失业游民的成年人”的苦恼,而是她一边苦恼着一边又在窃喜,大相径庭的情绪左右拉扯着,让她实在无法安心。

“工作哪有这么重要,而且你不是还有横滨那边的活要干吗?”甚尔轻飘飘说着,看来是完全没有理解她的心情,“再说了,只要有钱就行了。到时候你就和津美纪说,虽然我没了工作但养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样不就好了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里琉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起来了,“但从小给小朋友灌输‘钱才是最重要的’这种观念,真的没问题吗?而且现在我的钱也没有那么那么多了,把话说得这么满,会让我很不安诶。”

“……啊?”

甚尔愣住了。

让无业游民的伏黑先生陷入短暂惊愕的,并不是里琉所指出的他的说话方面的漏洞,自然也不会是她坦然表达出的不安情绪。

而是她说,她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了。

现在没有那么多钱,等于现在没有钱——等于没钱。

这个事实虽不至于是惊天大噩耗,不过也足够可怕了。甚尔慌忙擡手扶住脑袋,猛喘了好几口气,如此夸张的行为也不失为一种演技的流露。

里琉分外平静地观察着他的表演,时不时总想笑几声。直到他看起来稍显正常一点了,这才扬起笑容。

“……伏黑君,您这是在‘啊’什么?”她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的钱到谁那里去了您还不清楚吗?”

居然在这种时候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痛苦模样,实在是也太过分了!

“再说了,我只是‘现在’没有‘太多’钱,不是一辈子没钱——等这个季度过去,森先生投资的这笔资产就能看到回报了呀!”

啊啊,原来如此,是他白担心了嘛。

瞬间什么焦躁的苦恼的担忧的表情尽数消失无踪了,原本紧绷的表情也顿时舒展开了,如果里琉没有以和善的目光注视着他,他肯定会笑出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