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哇——’的?”
“能从脑子笨笨的甚尔君的口中听到‘金融危机’这么专业的词汇,难道不值得‘哇哦’一下吗?”
里琉轻快地说,看着甚尔那略显得意的表情瞬间瓦解成气恼的模样,顿时觉得摆在面前的这碗麦片粥都变得更加诱人了,连浮起的淡淡粗粮气味也仿佛是香甜的,虽然她依然提不起太多的食欲,也完全没有因此而打算再多吃一口。
将甚尔的变脸好戏欣赏够了,里琉这才接着说:“我能够理解你的意思啦。你想说的是,找工作和季节这种外在因素无关,对吧?”
“对对对。”甚尔连连点头,为她的终于开窍感到欣慰,“是这样没错。”
“既然这样的话,只要无视所有的外在因素,在找工作这件事上付出足够努力,并且完全不对工作挑三拣四,摆脱无业游民的身份不是很简单的嘛。”
里琉耸耸肩,顺畅又自然地把他的懒惰理论完全曲解。甚尔后悔了,真不该为这位笨蛋欣慰的。糟糕的食欲也顺着话语传染到了餐桌的另一端,这下甚尔也吃不下饭了。
放下勺子,这光滑轻巧的银制品在木桌上敲出沉重的声响,甚尔似乎是故意这么做的,如此夸张的动静让里琉碗里的麦片粥也颤动了一下。
“你不会是已经开始嫌弃我了吧?”甚尔拧着脸,摆出的表情一时也分不出是沮丧还是恼怒,“在我贴心地帮你剪了这么好看的短发的仅仅两个月之后?”
“好看的短发应该要感谢我的发型师才对。再说了,剪短发是我自己的主意,怎么能把功劳全都推到你的身上?”
里琉撇撇嘴,指尖挑起落在耳旁的一缕发丝。平常不怎么留意,不知不觉间才发现头发已长了不少,轻轻松松便能在指尖缠绕起三五圈,缓慢溜走的时间似乎就刻在逐渐粗糙的她的发梢上。
至于大艺术家甚尔帮她剪的短发,里琉其实已经记不起那个发型究竟有多难看了。
能回想到的,是他握住发梢时微弱得仿佛不存在的拉扯感,与剪刀刀刃打滑的声响。
她垂下手,缠绕在指尖的发束拉扯在皮肤上,印出淡淡苍白色的凹痕。
“我也没有嫌弃你。”回到先前的话题,里琉一本正经说,“只是想帮你做好还债的规划而已。”
还是不可避免地图穷匕见了,不过至少还是藏起了里琉对甚尔那悠悠闲闲的不上班日常的嫉妒。这就已经足够啦。
“可你都说我笨了,笨蛋怎么找得到工作哟。”
甚尔摊着双手,一边说一边沮丧地晃荡脑袋,仿佛所说的尽是无可奈何的事实,但那无处安放的双腿却放肆地搭到了餐桌的边缘。
毫不意外,这双不规律的腿安歇了不到两秒钟就被里琉狠狠锤了一拳,如此温柔的“碰触”让甚尔差点怀疑他的骨头都快裂出缝隙了。
“那就找体力活吧。”里琉用勺子敲敲他的膝盖,“不要浪费了你的蛮力。”
如此合情合理的建议,收到的居然是甚尔果断的拒绝。
“体力活等于户外工作,先不说有多累人,要是被晒黑了,那就不好看了。”
“……原来你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表吗?”
里琉愣了小半刻,在下意识的质疑脱口而出之后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明显是筋肉派的黑先生担心变黑就会不好看。这句话里的元素拼凑在一起,违和感都快要叫嚣出声了。
说起来,记得有几次发现甚尔在偷偷用她的面霜,难道就是出于对外表的关心吗?这样倒是能够联系起来了。
大脑快要转不动的里琉小姐,看来是彻底忽略了“甚尔只是想要占点便宜”的这一可能性。
甚尔莫名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悄然扬起下巴:
“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你的小白脸啊。”
啊,原来是这样——
虽然目前的确没有工作没错,但小白脸始终是他的职业,这一点可是毋庸置疑的。
甚尔坚信他的想法已经顺利地传递给了里琉,也确信在她心中自己的“无业”状态一定产生了些许动摇。他甚至忍不住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更加认真地注视着里琉,试图从她的哪怕一个小动作里找到作证这番念头的依据。
他看着里琉抿起了唇,嘴角拉扯出出不太像样的弧度。她缩着肩膀,耸起的漂亮而纤细的锁骨,眯了眯眼,就这么望着他。
大概沉寂了半分钟,里琉默不作声地把座椅往后推动了几厘米。
在这一刻,甚尔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小白脸身份——亦或者说是职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