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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1 / 2)

证据

伴着清脆声响,望远镜砸向地面。里琉俯身拾起,指尖拂过微微变形的边缘。

粗糙的水泥路面磕掉了铜色的边缘,一粒一粒凹陷下去的痕迹哪怕只是看着都让里琉觉得心里难受。

没有望远镜,只凭肉眼里琉也能看清教堂外的一切动静。不过能有用以依赖的器具,让自己轻松一点也不错。但现在它都已经变成了这幅难看的折旧模样,即便镜片依旧完好无损,里琉也不想再用它了。

在她的心里,这架望远镜已经失去了价值。

把无用之物随意丢到一边,镜片与她的话语一同坠向地面。

“五条悟,你是在吓唬我吗?”她淡淡说着,“要是口头指控都能当真的话,法律和法庭就不会存在了。”

“可我不只是说说而已呀。”

五条悟迈出轻快的步伐,走近近旁的另一处水塔,学着她的模样,倚靠在略有几分生锈的铁壁上。

坚硬冰冷的触感他大概还不习惯,只靠了几秒钟,五条悟复又重新站直身,左右晃动了下脑袋。

风自两座水塔之间穿梭而过,似是卷走了铁壁的低温,冷冽地呼啸而过,卷起了里琉的长发。她很费劲地才终于捋顺了几近打结的发梢,也听到了五条悟说,暴露她的纵火“罪行”的是她的残秽。

“你布下了「帐」,而且还放了两次。虽然不怎么愿意去想你的第一次帐是用来做什么的,但第二个帐应该是用来掩盖火情的吧?我看到时间调查报告里有写到,实际起火的时间要远远早于消防队抵达的时间,所以我推测,你用帐掩饰了这场火,等到烧得差不多了才解除了帐。我猜得应该不赖吧?”

听他说话总是很没意思,里琉的思绪快要飘出去了。头发似乎又打结了,她只能放任视线在这团纠缠在一起的黑色物体上。

其余的,她不想看,也不愿留意。

但五条悟依旧说着。

“警察那边也焦头烂额着呢。他们想不通为什么周围的居民看到起火的时间和预测的截然不同,就算是这里再怎么偏僻,也不该发生如此大的偏差。挖出来的两具尸体查不到太多有用的线索,整个都碳化了,真惨哦。”

他轻叹着气,不知在哀戚着什么,但里琉想绝对不会是因为碳化的死者,因为她也不会对死去的人怀有这种情绪。

她用双手拢起长发,压在外套衣领下。如此一来,头发就不会再饱受天台的风的蹂.躏了。

“都已经知道了这么多,看来你和警官们的关系挺好的嘛。”她用双手拢起长发,压在外套衣领下,“五条先生,莫非是已经正式成为这起案件的调查委员会中的一员了吗?”

“倒也没有啦。”

“那么,你就是在要挟我了,是这样没错吧?”

即使是在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语调依旧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是否燃起了怒火,或许是有的,但她也不想承认。

她只想冷笑,予以最漫不经心的回应。似乎这样就能掩饰心中真正的想法了。可紧接着说出口的话语,却还是好像充满在意。

“然后呢?接下去你是不是准备向家主大人呈上我作恶的证据,告诉他们,逃离了家的五条怜已经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魔,再不采取措施就会酿成大祸。”

她怎么能不在意呢?她太在意了,在意到就连理性都开始沸腾,说出的话语也像是下意识的纯粹发泄而已。

“再然后,联合其他有同样想法的咒术师,和他们一起来讨伐我,把我逼到死角,给我施下最恶劣最可怕的诅咒,只求让我永世不得超生,再也不会作恶。这是你预料之中的计划走向吗?让你失望了,我还不是一个杀人犯——这不是我的自我辩护,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清楚这一点。”

“嗯——”

对于她一连串的话语,五条悟似乎陷入了沉思,摸着下巴嘟哝了好久,依旧是困惑的表情,不知是否真的摸清了她的意思。

大概是没有吧,他很快就放弃了思考,叹着气耸了耸肩,有些无奈似的。

“要我说实话吗?”

面对兜兜转转的他,似乎什么回答都不重要了。里琉也并不在意他的真诚亦或是谎言。

“你想骗我也没关系,反正我并不打算留给你太多的信任。”

“别这么说嘛,我可不舍得骗你。但我必须得说,你的幻想也太……偏执了。这种事才不会发生。”他竖起食指,在里琉的眼前晃了晃,“首先,我已经是五条家的家主了,你忘记了吗?我向自己告状,这算是个什么古怪的情况嘛!”

其实里琉并未忘记……好吧,也许有那么几秒钟,她的记忆依旧停留在过去,五条悟在她的眼中也只是五条家的六眼天才儿子,家主的形象依旧被那个不茍言笑的、不会正眼看她的男人所覆盖。

这种丢人的想法,无论如何里琉都不会承认的。

“说不定你只是个傀儡而已,真正的家主还是那家伙呢?你肯定会把我的不好的事情和他讲的。”她嘴硬着,哪怕说出的话也在刺痛自己,“又或者你已经彻底患上了双重人格。在你的心里,一面是轻浮的五条悟,另一面又是冷酷无情的家主——这种可能性也是有概率存在的。”

“哎呀,双重人格什么的,别这么夸我嘛。我会不好意思的。”

五条悟把双手藏到了背后,微微歪过脑袋,抿起的嘴角当真像是个扭捏的害羞少女呢。

有那么短暂的几个瞬间,看着这样的五条悟,里琉竟也不禁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难道现在“多重人格”也是一种夸奖人的话了吗——那种最近开始流行起来的网络用语?

反复在心里琢磨了好几个来回,里琉才总算是确信,无论是从言语还是语调,她都是在揶揄五条悟没错。而他非要把她的话曲解成截然相反的意思,纯粹只是他个人的恶趣味罢了。

正如在任何时候、任何事上,只要对上五条悟,里琉总是无力的。就算是怀有满腔的愤怒,但凡击中他,也全都会化作无能狂怒。

太可气了。

里琉不愿再说什么了,只想转身离开。

即便是身处在这处开阔的顶楼天台,她依然觉得难以喘息——和五条悟在一起时就会这样,她永远无法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