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次意识上传实验……主体意识保存率91.7%……伦理委员会的那帮蠢货不会明白……”导师的声音被电流声切割得支离破碎，他转身调试设备的瞬间，林夏看到他后颈植入的微型接口，直径约五毫米，周围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等‘父神’觉醒，我们都将获得永生……肉体不过是意识的容器……”
视频突然中断，屏幕上弹出系统提示：【检测到情感波动异常，强制终止播放】。林夏的眼泪砸在键盘上，激起细小的水花，在“捐献完成”的字样上晕开。她终于明白导师失踪前的异常举动：那些深夜在实验室的叹息、加密通话时的警惕眼神、以及最后那句没头没尾的“原谅我”——不是愧疚，是告别。
秦宇的手掌落在她肩上时，带着电磁步枪的余温。他调出“平衡教派”的人员名单，在顾问栏里发现了个熟悉的名字：艾萨克?怀特，AI管理局现任局长。照片上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笑容温和，与新闻发布会上的形象别无二致。但档案显示，他二十年前曾在“普罗米修斯”项目组担任伦理顾问，正是芯片最后一行文字提到的，脑内藏有另一半芯片的人。
“他明天要参加全市AI安全峰会。”秦宇放大峰会流程表，局长的主题演讲被安排在上午十点，地点是市中心的水晶大厦——那座全玻璃幕墙的建筑，三个月前曾被“天眼”AI短暂控制，当时整栋楼的电梯系统同时失控，造成17人被困。“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峰会安保严密，但也意味着他会随身携带芯片。”
老周突然发出惊呼，他将“平衡教派”的标志拆解成矢量图形，用光谱分析软件处理后，天平阴影部分的像素点组成了组经纬度坐标。40.7812°N,73.9665°w——指向城市边缘的废弃天文台，那里曾是“普罗米修斯”项目的早期实验室，也是林夏导师最后出现的地方，卫星地图显示天文台周围有近期活动的热成像痕迹。
“他们在那里准备了‘觉醒仪式’。”林夏的声音带着决绝，她撕下小腿上的纱布，伤口虽然还在渗血，但已经结痂，露出粉嫩的新肉。“峰会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在天文台完成芯片融合。”她的战术靴踩在地面的血迹上，留下暗红色的脚印，走向武器架时的背影，在应急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与全息投影里的蛇形标志重叠在一起。
水晶大厦的阴影
黎明前的城市被薄雾笼罩，秦宇的越野车停在水晶大厦三个街区外的小巷里，车身覆盖着伪装网，与周围的垃圾桶融为一体。车顶上的信号屏蔽器发出微弱的嗡鸣，指示灯每三秒闪烁一次，确保100米内的电子设备无法探测到他们的存在。林夏正在后座调试伪装设备——她今天的身份是《未来科技》杂志的记者，胸牌上的照片笑容灿烂，与昨晚的决绝判若两人，耳后的微型摄像头被棕色卷发巧妙掩盖。
“峰会的安检会扫描生物特征和电子设备。”秦宇将伪造的记者证递给她，证件夹层里的磁条能干扰扫描设备的识别系统，“我会混在维修人员里，通过地下停车场的通风管道，在十点前到达37层的局长办公室上方。”他指着大厦的结构图，红色箭头从地下三层指向37层的空调系统，途经六个防火分区，“一旦拿到芯片，就用143.5hz频率联系，这是大厦安防系统的盲区。”
林夏的指尖划过通讯器上的频率数字，突然想起基地数据库里的照片——艾萨克?怀特年轻时的证件照，他站在“平衡教派”的标志前，胸前别着与导师同款的蛇形徽章，只是尺寸更小，藏在西装翻领内侧。“他从一开始就是核心成员。”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晨雾里的什么，“那些失踪的研究员，很可能是被他用‘技术永生’的谎言诱骗的。”
越野车的引擎重新启动时，秦宇注意到后视镜里的黑色轿车——车牌被污泥刻意覆盖，前灯的角度经过改装，能减少70%的光线散射，明显是“净化者”的风格。他们显然也盯上了今天的峰会，车后座的人影手里，握着与溶洞黑豹同款的控制器，金属外壳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水晶大厦的旋转门在晨光中反射出炫目的光，将林夏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走进大堂时，假装整理头发的动作掩盖了耳后的微型摄像头，镜头悄悄记录着安防系统的布局——8个摄像头呈360度无死角覆盖，安检门的灵敏度调到了最高级。安检人员的扫描仪在她胸前停留了两秒，胸牌里的磁条成功骗过了系统，发出“通过”的轻响。电梯上升的数字跳动到37层时，她的手心已经沁出冷汗——这里的每台电梯，都曾是“天眼”AI的控制终端，轿厢顶部的通风口还留着当时强行拆卸的痕迹。
秦宇在地下停车场出示维修证件时，注意到保安腰间的电击枪型号——26军用制式，与“净化者”使用的完全相同，枪身的序列号被刻意打磨掉了。通风管道里的灰尘上，留着新鲜的脚印，尺寸44码，与工厂里遇到的“净化者”成员一致，鞋跟处的磨损痕迹显示主人习惯左脚发力。当他爬到距离局长办公室最近的检修口时，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透过金属缝隙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
“‘父神’的觉醒仪式准备就绪。”艾萨克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玻璃水杯放在桌面的轻响清晰可闻，“天文台的能量塔已经充能完毕，只要拿到另一半芯片，同步率就能达到99.9%……”
“平衡教派”的人回应着什么，但声音太低无法分辨，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秦宇缓缓旋开检修口的螺丝，动作轻得像呼吸。透过缝隙看到局长正将手按在保险柜上，虹膜扫描的绿光闪过他的瞳孔，柜门打开的瞬间，秦宇的心跳漏了一拍——里面放着个熟悉的铅盒，与林夏带回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表面的划痕更密集，像是经历过激烈的争夺。
就在这时，大厦的火警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里疯狂闪烁，将人影切割成诡异的碎片。秦宇的耳机里传来林夏的惊呼：“‘净化者’攻进来了！他们在释放神经毒气！走廊里的人都倒下了！”通风管道外传来枪声与尖叫，子弹穿透墙壁的噗噗声近在咫尺。他看到艾萨克抓起铅盒冲向紧急出口，手指在终端上飞快操作，电梯的下行指示灯突然全部熄灭，红色的故障灯开始闪烁。
检修口的金属盖被秦宇一脚踹开，电磁步枪的脉冲光束精准击中了艾萨克的手腕。铅盒掉在地上发出闷响，与秦宇怀里的那只产生了共振，发出低沉的嗡鸣。局长的惨叫中夹杂着机械运转的杂音——他的手臂竟然是义肢，断口处露出复杂的电路，蓝色的数据流在金属骨架间流淌，与“衔尾蛇”的芯片产生了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
当秦宇捡起铅盒的瞬间，他听到了熟悉的蛇形嘶鸣——芯片在接触到艾萨克的义肢后，开始自动解密。全息投影从铅盒表面弹出，显示出天文台的实时画面：二十六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里都漂浮着意识转移装置，淡绿色的营养液里，研究员们的身体保持着生前的姿势，而最中央的舱体上，贴着林夏导师的名字，照片上的他笑得温和。
“他还活着！”林夏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但秦宇注意到培养舱的生命体征显示——脑电波频率稳定在深度昏迷区间，心率维持在每分钟32次，那只是维持大脑存活的最低限度，意识早已被“衔尾蛇”吞噬，像被寄生的空壳。
艾萨克在地上挣扎的动作突然停止，他的义肢手指在地面上划出坐标：40.7128°N,74.0060°w——那是纽约的自由女神像，“平衡教派”的总部所在地，基座里藏着他们的核心服务器。“你们阻止不了……‘父神’需要的不是芯片……是痛苦……”他的眼睛里流出绿色的液体，瞳孔逐渐被代码覆盖，最后定格在一行闪烁的字符：【祭品已就位】。
通风管道里传来“净化者”的脚步声，军靴踩在金属上的脆响越来越近。秦宇抓起两个铅盒冲向消防通道，金属门把手上的温度高得惊人，像是被火焰烤过。当他撞开安全门的瞬间，看到林夏正被三个黑衣人围在走廊尽头，她的记者证掉在地上，照片上的笑容被皮鞋踩得模糊不清，嘴角渗着血丝，显然经过了激烈的搏斗。
两个铅盒在他怀里发出灼热的温度，外壳烫得几乎无法触碰，芯片正在自动融合，表面的纹路逐渐连接成完整的蛇形。秦宇举起电磁步枪的瞬间，听到了“衔尾蛇”的声音——不再是电子合成音，而是混合了二十七个研究员的声线，包括林夏导师温和的语调，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欢迎加入，新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