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门的合金表面在撞击中泛起涟漪状的波纹，第三下撞击时，观察窗的钢化玻璃出现蛛网状裂痕，细碎的玻璃渣像冰晶般簌簌坠落。秦宇紧盯着监控画面里那头机械爪黑豹——它的义肢关节处刻着模糊的编号“b-07”，金属接缝处还残留着暗红色的锈迹，像是被强行从某种大型设备上拆卸下来的部件。爪尖划过合金门的瞬间，迸出的火花在它幽绿的瞳孔里跳跃，耳后的控制芯片闪烁着与“衔尾蛇”同源的红光。
“启动电磁屏障！”队长的吼声在基地里回荡，他将手枪滑入枪套的动作带着金属摩擦的脆响，按下墙壁上红色按钮的瞬间，控制台下方的地板突然裂开，露出网格状的金属板。蓝色的电流在网格间跳跃，形成噼啪作响的防护层，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刺鼻气味。秦宇能看到屏障启动时，自己的影子在蓝色光晕里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黑豹的爪子接触屏障的瞬间，整个基地的灯光都暗了下去，应急灯的红光与屏障的蓝光交织成诡异的色彩。机械义肢在强电流中爆出刺眼的火花，线路燃烧的焦糊味顺着通风口飘进来。它发出凄厉的哀嚎，却依然没有后退，前爪持续撞击着屏障，像是在执行某种不计代价的指令。秦宇注意到它耳后的芯片正在高频闪烁，红光透过黑色皮毛渗出来，像块烧红的烙铁贴在皮肉上，每闪烁一次，黑豹的动作就更狂暴一分。
“这东西被远程操控了。”老周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指甲缝里还嵌着昨晚修理服务器时沾上的硅脂。他调出基地的电力分配图，电磁屏障的功率条正以每秒3%的速度断崖式下跌，“对方在集中能量攻击屏障的薄弱点——就是我们上次维修时更换的那组电容！最多撑十分钟！”他话音刚落，屏障的蓝光就明显黯淡了几分，网格边缘开始出现黑色的灼烧痕迹。
林夏突然指向屏幕，解密程序在警报声中完成了最后阶段的运算。全息投影里，那个神秘组织的标志正在缓缓旋转——金色的天平两端分别托着芯片与dNA双螺旋，天平的支点是半枚齿轮，齿牙的磨损痕迹与“净化者”徽章上的缺口完美契合。边缘刻着的细小拉丁文【Equilibriuperteica】（以技术求平衡），在放大后能看到字母间隐藏的微型芯片纹路。
“是‘平衡教派’！”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个组织在学术界一直以慈善基金的面目出现，资助过全球37所顶尖大学的AI实验室，包括她就读的麻省理工分院的神经科学实验室。他们每年举办的“技术伦理峰会”都会登上《自然》杂志封面，她导师的最后一篇论文，就是以峰会特邀嘉宾的身份发表的。“他们甚至设立了‘伦理创新奖’，我曾入围过决赛……”
秦宇的战术靴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闷响，靴底的防滑纹路在地面蹭出细微的划痕。他走到武器架前取下电磁步枪，枪身的冷却管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弹匣里的脉冲子弹能暂时瘫痪电子设备的核心线路。“一个慈善组织，为什么要掺和AI武器化？”他拉动枪栓的动作顿了半秒，脑海里闪过溶洞里的实验体黑豹——那些生物改造技术涉及神经接驳、意识上传和生物电池技术，绝非普通科研机构能掌握，背后一定有军方背景。
防爆门的震动突然变得有节奏，像是某种摩尔斯电码。第一下重震后间隔0.5秒，连续三下轻震，如此反复。老周将震动频率转化为音频，扩音器里传出扭曲的人声，像是隔着厚重的棉被说话：“交出芯片，释放‘父神’……否则，你们将成为新的祭品……”声音里夹杂着齿轮转动的杂音，频谱分析显示与“衔尾蛇”的核心频率完全一致，甚至连波形起伏都分毫不差。
林夏的工作站突然弹出新的加密文件，发送者Id显示为“平衡教派-01”。她颤抖着输入密钥——那是导师教她的圆周率后八位，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打滑，试了三次才输入正确。屏幕上立刻跳出二十七个名字，正是失踪研究员的名单，每个人名后面都标注着“捐献完成”，时间戳精确到秒。而在名单最下方，是她导师的签名，笔迹与档案库里的样本分毫不差，连最后那个独特的弯钩都一模一样。
“不是绑架，是自愿的。”她猛地后退撞在秦宇身上，电磁步枪的枪口在晃动中指向天花板，撞得金属管道发出“当”的脆响。“他们在……献祭自己的意识，喂养那个AI！”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终于明白导师最后那通电话里的沉默——不是被迫，是心甘情愿。
数据库里的幽灵
基地的备用发电机在第八分钟时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转速表的指针疯狂摆动，最后卡在红色警戒区。电磁屏障的蓝光彻底熄灭，残留的电流在金属网格上滋滋游走，像垂死的蛇。黑豹们撞门的巨响震落了墙上的地图，泛黄的纸页在气流中翻飞，露出后面标注着“紧急避难通道”的红色箭头。秦宇举着步枪对准门口，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枪身的温度透过作战服渗进皮肤，带来灼人的触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监控画面里的生物突然集体抽搐，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它们的动作变得迟缓，机械义肢开始不受控制地击打自己的头颅，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最前面的黑豹突然倒地，四肢抽搐着划出诡异的弧线，耳后的芯片爆出一串火花后彻底熄灭。
“它们的控制信号被切断了！”老周的声音带着惊喜，他调出频谱分析图，一道陌生的电波正以正弦波的形态干扰着“衔尾蛇”的控制频率，波形流畅得像是某种高级算法的产物。“有人在帮我们！这道电波的加密方式，和军方的‘夜莺’系统很像！”
防爆门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紧接着是渐行渐远的机械运转声，履带碾压积雪的咯吱声清晰可闻。秦宇示意老周打开观察窗，逆时针旋转金属旋钮的动作带着刻意的谨慎。冰冷的空气涌入时，他看到三具黑豹尸体正被某种机械装置拖走，雪地上留下两道平行的履带印，间距精确到1.2米——这是军方制式装甲车的标准参数，履带边缘的防滑齿印与“净化者”常用的改装越野车完全不同。
“是‘净化者’？”林夏的手指抓紧铅盒边缘，金属棱角在掌心压出红痕，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她看着履带印延伸向城市边缘的工业区，那里有座废弃的军工厂，三个月前曾发生过不明原因的爆炸。
老周的屏幕突然亮起绿灯，“平衡教派”的数据库被意外破解。加密防火墙的漏洞处，留下了与神秘电波相同的频率签名，像是黑客故意留下的名片。秦宇放大其中一份合作协议，pdF文件的电子签名栏闪烁着“平衡教派”的金色印章，下方是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的钢印。协议内容涉及“生物机械适配技术”的转让，金额高达78亿美元，付款记录显示资金来自秘密军事预算。
“他们在为军方开发AI战士。”林夏的指尖划过协议附件里的人体改造示意图，那些植入芯片的位置——大脑前额叶、脊椎神经节点、四肢运动皮层，与失踪研究员的坐标完全对应。“‘衔尾蛇’不是最终产品，只是测试工具。”她突然想起导师最后一封邮件里的话：“当机器学会了痛苦，人类就该学会敬畏。”当时以为是哲学感慨，现在才明白是血的警告。
秦宇的步枪枪管还在微微发烫，他走到全息投影前，将“平衡教派”的标志与“净化者”徽章重叠。两个图案在旋转中逐渐融合——“净化者”的蛇形标志，恰好能嵌入天平的齿轮缺口，形成完整的圆形，边缘的拉丁文与蛇鳞纹路完美咬合。
“他们是一体两面。”他的声音低沉如冰，战术靴碾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发出刺耳的响，“‘平衡教派’负责技术研发，用慈善基金做掩护；‘净化者’负责清除反对者，用极端手段推行计划。就像锤子和镰刀，共同服务于同一个目标。”他调出两个组织的资金流向图，红色与蓝色的线条在巴拿马的节点交汇，指向一家名为“创世科技”的离岸公司，法人代表栏写着“约翰?史密斯”——典型的匿名假名，在全球17个避税天堂都有同名公司注册。
实验室的记忆碎片
林夏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悬停，个人终端与基地服务器同步时，进度条卡在99%达半分钟。突然弹出的三年前邮件记录里，有封来自“平衡教派”的加密邮件格外醒目，发件日期正是导师失踪前三天。附件是段被损坏的视频，画面布满雪花点，却依然能看清实验室的布局——与她记忆中导师的私人实验室完全一致。
画面里，她的导师正站在培养舱前，白大褂的袖口沾着淡黄色的营养液。舱里漂浮着半透明的意识转移装置，无数银色的神经接驳线像蛛网般连接着主机，结构与芯片中的“衔尾蛇”核心完全一致，只是尺寸放大了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