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裂隙的风裹着潮湿的霉味灌进石殿,陆砚仰头望向裂隙口透下的微光,后颈那点凉意仍像块冰碴子嵌在魂魄里。
他摸了摸后颈,指尖只触到自己温热的皮肤,可魂魄深处那团跳动的冷意却分明在提醒——有些东西,已经跟着他从黑珠里钻出来了。
\"陆砚!\"沈墨寒的声音再次从上方传来,带着点发颤的急切。
少年仰头应了声\"没事\",喉咙里的酒气混着血锈味翻涌。
他记得幻境里陆醉川灌酒时的洒脱,可此刻攥着酒葫芦的手却沁出薄汗——那声\"你不是唯一的继承者\",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挑着他的神经。
爬出裂隙时,沈墨寒的手先扣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凉得惊人,魂镜的青铜边缘还沾着朱砂,\"刚才在魂镜里看见你体内有团黑气。\"她盯着他额间若隐若现的城隍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渗进来的,被封印压着,暂时没动静。\"
玄风长老的鹤氅扫过潮湿的岩壁,白眉皱成结:\"这渊底封印本就松动,再留下去怕是要生变数。\"他抬眼时目光扫过陆砚发紧的下颌线,\"先撤到安全处,再从长计议。\"
陆砚跟着众人往洞外走,靴底碾碎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响。
他能感觉到沈墨寒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后颈,像团烧得不太旺的火——她没说破,但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毕竟上回在醉仙楼,他也是这样,笑着说\"没事\",转头就吐了半坛血。
回到临时扎营的石厅时,小九正蹲在篝火边热酒。
她盲眼蒙着的素绢被烟火熏得发皱,听见脚步声立刻转过脸,判官笔在掌心敲了两下。
陆砚接过她递来的酒碗,酒气刚窜进鼻腔,耳畔就炸响那道沙哑的低语:\"你与我本是一体......我会醒来。\"
酒碗在他手里晃了晃,烫酒泼在虎口上,疼得他睫毛猛颤。
他低头吹了吹泛红的皮肤,余光瞥见沈墨寒正在和玄风长老低语。
玄风长老的手指在石桌上画着符咒,沈墨寒的指尖抵着唇,目光时不时扫向他。
\"阿砚?\"小九的声音像片落在雪上的羽毛。
她歪着头,盲眼的素绢微微起伏,\"你心跳得很快。\"
陆砚扯了扯嘴角,把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辛辣顺着喉咙烧进丹田,城隍印在额间亮起微光——这次,那道低语没再响起,可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躲在金光照不到的角落,像只蜷着爪子的猫。
\"我们得尽快找到剩下的镇魂钉。\"他抹了抹嘴角的酒渍,声音比刚才更稳,\"周天佑的阴兵队这月十五要过黄河,晚了就来不及了。\"
玄风长老的手指在符咒上顿住:\"可这渊底的封印......\"
\"我感应到另一条路。\"小九突然开口。
她的判官笔浮在掌心,笔尖垂落的红线缠上陆砚的手腕,\"因果线在这里分叉了。\"她用没拿笔的手摸着石墙,指尖在青苔覆盖的砖缝里抠出点碎末,\""
陆砚的呼吸顿了顿。
他想起幻境里陆醉川最后说的话——\"该留的都留给你了\",喉间的酒气突然变得甜腻。\"或许能从中找出对抗旧神的方法。\"小九的盲眼转向他,素绢下的睫毛轻轻颤动,\"阿砚,你说呢?\"
篝火噼啪炸开个火星,落在陆砚脚边。
他盯着那点转瞬即逝的光,想起黑珠里那张白骨脸说的\"将死的世界\",想起醉仙楼前总蹲在门槛上的老黄狗,想起小九摸黑给他缝补的青布衫。\"分头行动吧。\"他听见自己说,\"我去最里面的通道,那里需要城隍力触发机关。\"
沈墨寒的茶杯\"咔\"地磕在石桌上:\"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