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重\"智慧\"的雾气里,陆醉川看见自己站在周天佑的军帐前,桌上摆着城隍传承的密卷。
\"签了降书,我保你荣华富贵。\"周天佑的声音阴恻恻的,\"你那些同伴?
等我得了阴阳之力,他们连魂魄都留不下。\"
陆醉川盯着密卷上的血手印——那是他的字迹,可笔杆在他手里重若千钧。
他想起沈墨寒说过:\"真正的智慧,是知道什么比命更重要。\"
他突然抓起密卷,扔进火盆。\"荣华富贵?\"他拍了拍烧焦的袖口,\"老子的智慧,是分得清人鬼。\"
第五重\"勇气\"最是直接。
幻境里,他独自站在城墙上。
脚下是周天佑的军队,黑鸦似的漫山遍野;身后是空荡荡的城隍庙,只有小九的盲杖靠在门柱上。
\"退吧,你挡不住。\"红袍老道的笑声从军中传来,\"你的城隍之力早该油尽灯枯了。\"
陆醉川摸了摸后颈——咒文的灼痛已经变成了温热的暖流。
他解下酒坛,泥封\"砰\"地炸开,酒香裹着城隍之力冲上天际。
\"挡不住?\"他扯开嗓子吼,声音震得城砖簌簌落,\"老子连阎王爷的生死簿都敢翻,还怕你个跳梁的老道?\"
第六重\"决断\"来得快如闪电。
幻境里,沈墨寒举着枪,枪口对着他的心脏。\"周天佑说,杀了你,他就放了小九。\"她的声音在抖,\"我......我没得选。\"
陆醉川望着她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那晚在破庙里,她替他包扎伤口时说:\"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逼着做选择。\"
他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压下枪口。\"你有得选。\"他说,\"选信我,选我们一起救小九。\"
沈墨寒的枪\"当啷\"落地。符文\"决断\"化作流光,没入他眉心。
最后一重\"仁心\"的雾气是暖的。
陆醉川站在醉仙楼里。
老掌柜擦着酒壶笑:\"小陆啊,今日的酒钱又欠着?\"厨房飘来甜粥的香气——是小九在熬粥,她看不见,却能精准地避开灶边的铜盆。
\"欠着,等我成了大英雄。\"他笑着应,可笑着笑着就红了眼。
原来最珍贵的,从来不是什么强者的名头,是人间烟火里的这些琐碎。
\"仁心\"符文突然绽放出万丈金光。
古碑上的裂痕全部愈合,碑身泛起玉质的光泽。
\"你已通过七重试炼。\"
声音像晨钟,震得陆醉川耳膜发颤。
禁忌之地守护者从碑后走出,他穿着褪色的青布衫,像个普通的老农夫,可陆醉川望着他的眼睛,只觉得看见了沧海桑田。
\"此碑所镇,是上古城隍的愿力。\"守护者抬手,一道金光没入陆醉川眉心,\"如今,它认你为主。\"
陆醉川突然踉跄。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不是力量,是无数片段:老城隍在灾年施粥,在战火中护着孤儿,在阴司与阎罗据理力争......
\"哥哥!\"
小九的盲杖敲在他脚边。
她扑进他怀里,掌心急切地划动:\"外面......地在晃!\"
陆醉川抬头。
浓雾不知何时散了,天空泛着不寻常的紫。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像是有千军万马在撞什么屏障。
玄风长老的脸色骤变:\"是封禁的波动......有人在强行破界!\"
守护者望着天空,青布衫被风掀起一角:\"是邪神余党。
他们感应到了碑中力量的变动。\"
陆醉川握紧腰间酒坛。
新得的力量在体内翻涌,后颈的咒文不再灼痛,反而像团暖炉。
他望着远处翻涌的紫雾,听见自己说:\"来得正好。\"
地动声越来越近,像是某种巨兽在撕咬天地的边界。
而古碑下,那道被封印了千年的愿力,正随着陆醉川的心跳,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