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爱丁堡的冬天,阴冷从每一座城堡的外墙渗出来。
余清音从学校出来的时候还赶上下雨,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好往宿舍跑。
她租的是一室一厅的公寓,面积并不大,房租贵得像石油价格。
即使挣英镑的人,听了都得沉默两秒。
余清音挣的是人民币,自然更挥霍不起。
不过贵有贵的道理,房子的各项设施都不错,尤其厨房满足中餐煎炸烹煮的条件。
她爱折腾的毛病出国也没变,添置了好些东西,买的时候全然没想过回家怎么办,只是偶尔会烦恼一下。
这种情绪总是短暂得像不存在,好比今天,窗外狂风暴雨的,她躲进小楼吃酸辣粉——粉还是自己搓的,顺便录了个长达四小时的视频。
俗话说得好,环境才是中国人的新东方。
余清音带艺拜师,最近几次的更新让账号的数据蹭蹭涨。
她这学留的既实现人生愿望,又攒了笔首付,双赢之中的美中不足,是男朋友不在身边,全靠科技进步聊以慰藉。
北京时间21:04,岳阳刚刚下班。
他今年独居,搬到步行十五分钟可以到公司的公寓,在路上就开始打视频。
余清音接通后把手机摆正,对着镜头展示自己的午饭:“看,我自己做的!”
她这日子过的,可真是有滋有味。
岳阳:“好吃吗?”
余清音:“等你来我做给你吃。”
说起这个,岳阳:“我的年假批了,21号的飞机到爱丁堡。”
又微微叹息:“扣掉路程只有七天。”
余清音:“要不还是我回去。”
岳阳:“就一年研,总得在国外过次圣诞才算完整。”
将来哪怕再有千八百次机会来,都跟学生时代的体验不一样。
余清音之前就试图说服过他,可惜没能成功,加上她本人也很期待异国他乡的氛围,说:“我昨天给你买了双拖鞋。”
说完擡起脚展示:“是情侣的。”
室内有暖气,她穿了件旧的吊带裙子做睡衣,外面套着薄薄的针织衫,本来还算端庄。
偏偏这么一动作,裙摆滑落到大腿处,增添无数旖旎。
岳阳好像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身体第一时间有了反应。
他咬咬牙,连名带姓叫:“余清音。”
余清音乖巧地坐端正,推一推摆设用的眼镜框:“怎么啦。”
还敢问,岳阳端起一边的水杯,犹嫌不够去舀冰块。
那是没有生活过的地方,余清音没有办法随着他的行动想象出此时的场景。
隔着几千公里,科技始终弥补不了现实的差距。
她道:“冰箱里有啥?”
岳阳展示给她看,里面几乎只有饮料。
他这几个月没有非必要回家的理由,加班得特别厉害,到家也总是在午夜,家里最多的食物是方便面。
余清音倒不会念叨他没好好照顾自己,只说:“咦,百事可乐喝完了。“
她居然还记得,岳阳都没注意到这回事:“明天买。”
两个人絮絮叨叨说着话,最后谁也没舍得挂断。
岳阳洗完澡把手机放在枕头边,睡着的时候恍惚觉得她还在自己身边。
余清音在书桌前看文献,笔和纸接触发出细微的响动。
看到一半停下来给客户回消息,心里吐槽究竟谁用的是外国时间。
只是天大地大,钱最重要。
新漾的各项运行虽然都井井有条,真正掌舵的还是她。
为了配合多数人的工作,她还选在英国的半夜开线上会。
大概感念她如此体贴,出国三个月后公司的运行完全没问题,甚至报表的数字蒸蒸日上。
余清音投桃报李,刚承诺了大手笔的年终奖,提前也给男朋友买了礼物。
思及此,她拉开抽屉看一眼,美滋滋地又关上。
人有盼头,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很快就是岳阳登上飞机的日子。
余清音的“闹钟”也跟着开启。
她里里外外重新打扫过,把新的睡衣挂起来,在床头点上了香薰,用巧克力戚风和树莓奶油做了个海格蛋糕。
原本漫长的十七个小时被她用得都没富余,掐着点才去接人。
假期的机场,度假的人特别多。
来来往往夹杂着不同的语言,路过的几乎都是陌生的西方面孔。
余清音像是第一次闯入魔法世界的哈利波特,可怜巴巴的像是那只飞着飞着撞窗户的猫头鹰埃罗尔。
以上,是岳阳充满怜爱的脑补。
他拉着行李箱,在人群中一眼捕捉到最想见的人,大步向前迈。
余清音就站在最靠近出口的地方等,看他走到触手可及的距离就往前扑。
岳阳下意识地抱着她,手揉揉她的头发:“等很久了?”
余清音仰着脸:“刚到。”
她就是昨天来,飞机也不听自己使唤,何苦来哉呢。
再站下去该把路口堵住了,岳阳牵着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先打个哈欠。
余清音:“走,回家先睡一觉。”
岳阳买的是商务舱,一路上却都在处理工作。
他此刻的头脑其实不十分清晰,还有力气揶揄:“这么急?”
得亏这儿的人都听不太懂中文,否则余清音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踩一脚男朋友,到底是小别的柔情蜜意,没能太用力,连视线都只跟着他跑。
岳阳:“不是,你耳朵是红的。”
余清音看出来了,他就是来调戏自己,哼哼唧唧:“被风吹的。”
好吧,就当是风。
岳阳不由分说拽着她的手放在胸口:“我心也跳得特别快。”
他自曝其短,余清音平衡许多:“就是感觉跟视频里不一样,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