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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医者仁心,无关过往,只看当下。(1 / 2)

暮春的晚风带着花香,拂过平原县的街道。杨澜生骑着电瓶车,慢悠悠地穿行在下班的人流里,车筐里放着给彭悦买的红糖糕,油纸袋被风掀得轻轻颤动。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刚铺好的柏油路上,像一道淡墨的痕。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嗡嗡”的声响贴着大腿传来,带着点麻痒。他在路边停下,支起车撑,摘下沾着薄灰的手套,指尖在屏幕上划开——跳动的名字让他愣了愣:陈梁海。

这个名字像枚被遗忘的旧邮票,贴在记忆的角落,久到他几乎忘了票面的图案。杨澜生捏着手机,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屏幕,心里翻起些微波澜。现在定居在申城的陈梁海,那位老谋深算、长袖善舞的投资人,当年为了个人利益,把他的创业梦碾得粉碎的人,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

“陈董事长您好。”他按下接听键,声音尽量保持平和,像对待一位普通的患者家属,“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听筒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随后是陈梁海那标志性的、不紧不慢的语调,只是尾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澜生啊,几年没见,现在的你已经成了一代名医,你的坚韧实在令为兄钦佩啊。”

杨澜生靠在电瓶车上,看着远处放学的孩子背着书包跑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陈董事长日理万机,亲自打电话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感慨几句吧?有什么事,您直说就好。”

他和陈梁海之间的恩怨,像杯泡淡了的茶,早已没了当初的苦涩。当年在京城,陈梁海联合几位股东设局,让公司资金链断裂,几个月的时间从意气风发的创业者变成负债累累的穷光蛋,十年的努力一朝付之东流。那些日子的深夜,听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都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嘲笑他的天真。

可时过境迁,再想起那些事,心里竟没什么恨了。或许是这几年工作中见了太多生老病死,或许是彭悦那句“揪着过去不放,苦的是自己”点醒了他。他甚至还记得,几人暗算他成功时,那得意的神色,而且最后判决的时候,几人不揪着他要钱,一是因为自己当时根本没有钱,二是对黎臣的忌讳。

“哈哈,兄弟还是这臭脾气。”陈梁海在那头笑了,笑声里带着点释然,“好了,不绕弯子了。我就是告诉你,你欠我们几人的钱,已经有人替你还了。你别问是谁,那人不让说。”

“有人替我还了?”杨澜生愣住了,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这笔钱不算小数,当年他写的欠条还压在老家的箱底,想着等基地盈利了就一笔笔还清。是谁会替他还债?蒋迪?李君兰?还是……他脑子里闪过几个名字,又都一一否定。

没等他想明白,听筒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不是那种有痰的湿咳,是干涩的、撕裂般的干咳,像破旧的风箱在拉动,一下下敲在人心上。紧接着是咳痰的声音,隐约带着点腥气,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那份艰难。

杨澜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医者的本能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陈董事长,您没事吧?”

咳嗽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声急促的喘音,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过了好一会儿,陈梁海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调子,却透着股强撑的虚弱:“澜生啊,近来我这身体有点不舒服。你是名医,我想去平原看看你,顺便请你给我瞧瞧病,你看可以吗?”

“您要来平原?”杨澜生更惊讶了。申城的医疗资源比平原县好上百倍,陈梁海这样的人物,身边绝不会缺顶级专家。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来找自己这个小县城的医生?

“呵呵,病人在我面前都是平等的。”杨澜生压下心头的疑惑,语气诚恳了些,“您要来,我一定尽力。只是申城的专家比我高明多了,您别嫌我医术浅,耽误了病情。”

“哈哈,放心,我信得过你。”陈梁海的笑声里带着点释然,“到时天河和我一起过去,具体时间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杨澜生站在路边,晚风吹得他有点发冷。陈梁海的咳嗽声总在耳边回响,那声音里的虚弱不像装的。还有那笔被人代还的钱,像个解不开的谜,缠得他心里发闷。两人分明是有仇的,而他竟然说信得过自己。

骑电瓶车回家的路上,他反复琢磨着。郝天河也要来?当年那位沉默寡言、善于算计的人,更是谋害他的关键人物。他们俩一起来,是单纯看病,还是另有目的?

推开家门时,一股奶香味扑面而来。彭悦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两个多月的儿子,小家伙穿着件鹅黄色的连体衣,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吊灯上的旋转木马发呆。

“回来了?”彭悦抬头笑了,眼角的细纹里都是温柔,“儿子等你好久了,刚才还哭着看门口,是在找爸爸呢。”

杨澜生放下红糖糕,洗了手,小心翼翼地从彭悦怀里接过儿子。小家伙立刻认出了他,小嘴巴一咧,露出没牙的牙龈,“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还抓住他的手指往嘴里塞。

“这小东西,越来越精了。”杨澜生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刚才的疑虑淡了不少。他低头亲了亲儿子柔软的头发,那股淡淡的奶香混着婴儿特有的气息,比任何良药都能抚平心绪。

晚上哄儿子玩的时候,陈梁海的电话还是时不时冒出来。是谁替他还了钱?陈梁海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看着儿子笑成月牙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平静的日子里,似乎藏着些不为人知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