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淳眉头微蹙,兰花指轻抚茶盏,嗓音柔缓:“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咱家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东厂之人,当重礼仪修养。”
待抬眼看清几人狼狈模样,他眸光一冷,声音陡然沉下:“咱家不是命你们去追杀玄衣盟余孽,取回《玄元功》吗?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三名档头浑身一颤,为首之人伏地颤声道:“回督主,玄衣盟余孽逃至九华山巅,属下等本已将他们逼入绝境,谁知……半路杀出个老道,将其救下,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属下等不敌,特来请督主定夺!”
曹正淳指尖微顿,茶盏
"咔
"的一声脆响,细密裂纹如蛛网般在青瓷盏上蔓延开来。
他缓缓抬眸,眉梢微挑,“哦?九华山上,竟还有人敢阻东厂办事?”
顿了顿,曹正淳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你们...没报咱家的名号?”
为首的档头以额触地,颤声道:“回督主,属下报了!可那老道非但不给颜面,反将属下等一掌拍下山崖...”
另一人接话,声音渐如蚊蚋:“还说...玄真观不是督主能撒野的去处...”
话音未落,厅内烛火忽的一暗。
曹正淳静默片刻,忽的轻笑出声。
他缓缓直起身,猩红蟒袍如水般垂落,负手而立时,笑声如三月春风,却让跪伏的三人如坠冰窟。
“好,好得很...”他柔声细语,眼中寒芒乍现,“区区一个山野老道,也配在咱家面前摆这清高架子?”
“看来...还是东厂的刀不够快,让人忘了该怎么说话。”
眼波流转,曹正淳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萧长贵身上,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萧大人,看来今晚这茶......是品不成了。”
他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袖,“咱家倒要上九华山瞧瞧,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敢在东厂头上动土。”
萧长贵连忙躬身,官袍下摆扫过青砖:“曹公可需下官调派重兵,将九华山围个水泄不通?”
“呵......”曹正淳轻笑一声,白玉般的指尖捻着茶盏碎片,“区区一个山野道人,也配劳动大军?东厂的番子们......自有伺候人的法子。”
话锋一转,他语气又复柔和:“不过接下来几日,倒真要劳烦萧大人。调兵将徽州府各江湖门派的乱党余孽清剿干净......”
萧长贵深深一揖:“下官明白。曹公放心,定叫这些乱党......”
“一个不留。”
最后四个字落下时,曹正淳已转身走向厅外。
……
九华山巅,晨光初现。
雾气笼罩着山道,曹正淳的轿子稳稳停在斑驳的道观前。
上千名东厂番子将山道堵得严严实实,刀光在薄雾中闪烁。
“督主,前方便是玄真观了。”大档头徐历川躬身上前说道。
轿帘掀起,曹正淳缓步走出。
他负手而立,眯眼打量着眼前的道观。斑驳的朱漆匾额上,
"玄真观
"三个字已然褪色,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沧桑。
“哦?”曹正淳唇角微扬,指尖轻抚袖口金线,“就是这般破落道观,竟能让我东厂的人铩羽而归?”
那三名败走的档头闻言,立即跪伏在地,额头紧贴青石:“督主明鉴!那老道自号'九华真人',武功着实诡异。属下等人刚要近身,他拂尘轻挥,我等兵刃便脱手而出...”
其中一名档头颤抖着补充道:“更诡异的是,那拂尘看似轻飘飘的,打在手上却重若千钧...”
曹正淳似笑非笑:“哦?拂尘一挥,就能退我东厂精锐?”
“有意思…”
他挥挥手,冷笑下令:“来人,把门砸开。”
“本督主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动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