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去处理伤口!”中年警察叮嘱道。
夏佩佩走在陈白昼前面,肩上那一袋东西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始终没跟上来。
于是……
她停下了。
以一个急刹车停在陈白昼身前,差一点就跟他撞一个满怀。
“你……”夏佩佩转身来看他,那张宛若玉石的脸蛋有了瑕疵,但依旧瑕不掩瑜。
陈白昼正在用手背擦掉脸上的灰尘,见她瞪着自己,便缓缓收下手。
“你没事吧?”他担心地问。
他庆幸自己追上去了,双脚比理智更可靠,将他带到她的身边。
夏佩佩重重抿住唇,随即说:“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你还想进去吗?”
防卫过当。
她父亲毕竟是搞法律的,自小她也耳濡目染了一些。
如果对方要拿这件事做文章,陈白昼是逃不了的。
更别提,他……他还有案底!
“进去就进去啊,我又不是没去过。”陈白昼轻描淡写地耸耸肩。
随心所欲的答复让人火大。
夏佩佩狠狠剜了他好几眼,怒道:“那你去好了,现在就回去!”
“你说真的啊?”陈白昼挑眉。
“你不是想去吗?”夏佩佩冷脸。
他凑了过来,明明脸上伤口那么多,可看起来……
“走开了!”
夏佩佩大力将他推开。
还是挺好看。
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然后负气转身。
“夏佩佩……”陈白昼急忙拦住她,“你等一等。”
夏佩佩看看他,板正了脸问:“还有事儿吗?”
“有。”陈白昼郑重其事地说。
“说。”她挑挑下巴。
“你多大了?连自己都不会保护吗?”陈白昼的措辞罕见的严厉,“干嘛往这么偏的地方走?”
“要你管!你凭什么对我说这些话?你又不是我的谁!”夏佩佩轻哼着翻了个白眼。
“但是我不会害你。”陈白昼轻声辩解。
这时的陈白昼足够乖巧,低眉顺眼的模样再也激不起人的一点怒气。
夏佩佩暗暗叹了一声,抓住他的手,说:“走了……”
“去哪?”陈白昼很顺从,并且不自觉地反握住她。
附近就是东海大的附属医院,即便是晚上,医院里也是人山人海的,好不容易挂了号,医生看了看,只给开了点药,交代他们自己回家去抹。
“这没什么的……就破点皮……”陈白昼不太理解,这还没他踢球时摔得厉害呢。
“你闭嘴!”
这些话夏佩佩从进医院开始就一直听他念叨。
听出她有些不快,陈白昼就听话地闭上了嘴巴。
被她拉拽着走了大概几分钟,最后被她按在一张冰冷的长椅上。
恍惚的陈白昼往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这是个全民健身的地方,只是天气冷,没人。
器械都孤零零的,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人碰过了。
“看什么?”夏佩佩一边说一边将帆布包放好,“看我,把头擡起来。”
她俯下身,顺手撕开一只碘酒棉签。
“嘶——”
皮肤在火辣辣地烧。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我看你可不是这样……”夏佩佩说归说,可手里的动作却慢慢地放轻了。
陈白昼凝视她,说:“刚才不一样嘛。”
“我不懂你的意思……”夏佩佩别开眼,把视线落到他左脸颊上另一块红肿。
棉签按下去,可以感觉到他在骤缩。
“疼吗?”夏佩佩柔柔地问道。
是疼惜。
陈白昼在她的眼中轻而易举就抓住这样的情绪。
“不疼。”他回答她。
“我问的好奇怪,怎么会不疼啊……”夏佩佩自言自语着,“都这样了,怎么会不疼……”
“我是说真的。”陈白昼肯定地说。
“难道我是说假的?”夏佩佩瞥他。
你说,这么一张脸蛋要是落了疤,多可惜啊……怎么这个主人就不知道珍惜呢?
消好毒了,夏佩佩把棉签放在一旁,等着一会儿再去丢。
陈白昼的眼睛跟随她而转动,但这只是今天了。
明天……
她就走了……
他后悔自己这么别扭,一连好几天都不去找她。
他们还会再见面吗?
C国,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去,他的英文这么差,更别提口语了。
或许再也见不了了。
“夏佩佩……”他叫她,声音颤颤的。
“嗯?”夏佩佩正准备给他上药。
双手动弹不得,因为他抓紧了她,而她一点儿也不会抗拒。
手背热热的,被他的体温所熨帖着。
“你还会回来吗?还是说,一直待在C国……”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可怜,令人动容。
“我上回碰见宁学姐了,”陈白昼垂眸,他看见自己的手将她紧紧握住,“她跟我说……”
想松开,并且他也应该松开。
可是,他办不到。
如果现在松开的话,可能就是永远了。
“你要去C国,跟许耀一起去C国。”
夏佩佩放松双手,试探地问:“你想让我回来吗?”
“我想。”陈白昼果断地点头。
“那你得给我一个理由,陈白昼,我不能无缘无故因为你回来。”她说。
“我……因为我怕我追不上你。”
“你走得那么远,我可能去不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海市?”夏佩佩继续追问。
陈白昼垂下头,思绪陷进沼泽。
“呼……”
夏佩佩听见他重重吐了一口气。
“我想离你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