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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新律初燃,她来写命(2 / 2)

鲜血淋漓中,我把它捧到唇边,贴近颤抖的双唇。

“此音不为奴役,”我轻声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不为轮回,只为——”

我的目光落在手中那截逆鳞锁上,落在它残留的震颤里,落在那首仍未唱完的歌上。

“——我愿为之哭笑之人。”

歌声落下刹那,心脉深处的反向音符猛然共鸣,与锁链中的残音交织,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频率。

那频率,不属于过去,不属于任何音阶,不属于任何誓约。

它只是……存在。

而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母音之茧的光芒忽然凝滞。

光茧在我唇边崩解的瞬间,像是千万片碎裂的琉璃落入风中,无声地化作星尘。

那些曾被囚禁在母音之茧里的声音——无数代音奴临死前未唱完的歌、被强行夺走的真言、被迫立誓时颤抖的低语——全都随着它的瓦解而苏醒,如萤火般四散飞升,融入这片即将重生的虚空。

初代谷主的残影在光茧崩解处疯狂扭动,形如烟雾却发出刺耳的哀嚎,仿佛他存在的每一寸根基都在被抽离:“没有献祭!誓音便无力量!你毁的是秩序!是法则!是天命所归!”

我望着他,嘴角仍带血,声音却平静得连自己都陌生:“你说错了。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谁献祭了谁。”我将手中残破的逆鳞锁缓缓抬至心口,那上面还沾着我的血,也残留着沈砚最后一丝震颤的音丝,“而是我明知会痛,仍愿为你开口。”

话音落时,最后一片光茧碎裂,化作万千音星洒向虚空。

每一颗都像一颗微弱的心跳,在灰暗的天幕下闪烁,继而共鸣。

它们不再依附于任何等级、任何律序,也不再需要谁的牺牲来供养。

它们只是……响了。

心狱执事踉跄着后退,双手插入耳中,仿佛承受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剧痛。

他的读心之能此刻成了诅咒,因他听见的不再是言语,而是千万人心底最原始的声音——思念、愤怒、渴望、温柔,全都不再被压抑,全都在自由地震荡。

“你……”他抬头看我,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恐惧以外的情绪,近乎敬畏,“你把‘誓音’变成了‘心音’。”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只是做了唯一能做的事——用我的痛,我的记忆,我的爱,去唱一首不属于任何人的歌。

一首不需要代价的歌。

地面开始剧烈震颤。

裂痕自天籁鼎的遗址蔓延而出,像蛛网般爬满整个悬浮大陆。

聆音谷在下沉,缓缓地、庄严地,如同一座沉入历史长河的神殿。

那些曾高耸入云的音塔一座接一座坍塌,不是毁灭,而是卸下了千年的重负,回归尘土。

风卷起我的长发,吹散了脸上的血与泪。

我就站在崩塌的边缘,脚下是无尽深渊,头顶是正在撕裂的苍穹。

可就在这死寂与喧嚣交织的时刻,我听见了一丝极弱的音丝。

它轻得像呼吸,断得不成调,甚至几乎被风撕碎——可我认得。

那是沈砚小时候偷偷塞进我手心的第一首小曲。

他那时还不会谱音,只会用最笨拙的方式哼出几个音符,说:“这是我给你的,别人听不懂也没关系。”

可现在,它回来了。

我猛地转身,望向深渊,心脏几乎停跳。

那缕音丝仿佛从地底深处浮起,又似从时间尽头飘来,微弱却执拗地缠绕在我的耳畔。

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

“你若成了我的牢……”我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语调,“那我便做你的回音。”

我张开口,没有思索,没有准备,只是凭着本能,以这具被歌声折磨过千百遍的喉咙,回应了那一缕残响。

新生的音律自唇间流淌而出,不依循九阶,不借用外力,也不为操控或征服。

它只是回应,只是追寻,只是……相认。

天地为之一静。

连风都停了。

连裂开的大地都仿佛屏住了呼吸。

然后,第一缕晨光穿透了笼罩聆音谷千年不散的灰雾,斜斜地照在我染血的脸上。

那光很淡,却温暖得不像这个世界应有的东西。

我闭上眼,任那微光抚过眼角的裂痕。

唇间的余音尚未散尽,那缕不成调的小曲却忽然一颤,竟如活物般逆着风,轻轻缠上我的指尖。

冰冷,却又带着奇异的脉动,像一缕游走的血线,缓缓渗入我的皮肤,沿着血脉向上攀爬。

我猛然一颤——

这不是记忆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