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画叹了口气,想了想,谨慎道:
“奴婢愚见,崔公子今日之举,绝非全然无意。”
“只是……崔公子的心思,向来比旁人深沉些。”
“他或许有他的顾虑和考量。”
“殿下若真想知道答案,或许……或许可以再看看?”
“总好过自已在这里胡思乱想,伤了身子。”
“再看看?”淼淼看向她。
“是啊。”糖画点头。
“且看他下一步如何。”
“如果他真的也喜欢公主殿下,总不会看着公主殿下真的嫁与了旁人。”
“若真是如此,便说明他也没那么喜欢公主殿下。”
“所以,殿下什么都不需要做。”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把选择权交给他,让他自已做决定。”
“有些事情急不得,也强求不得。”
“感情的事更是如此。”
“殿下不如先放宽心,养好精神。”
“您好了,陛下和娘娘才能安心,那些真心待您的人,也才会高兴。”
淼淼沉默了一会儿,看糖画的表情都变了。
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重新滑进被子里,小声道:“好吧……那我试着睡睡看。”
“这才对嘛。”
糖画笑了,轻轻为她放下床帐。
“奴婢就在这儿守着您。”
帐内重新归于黑暗和寂静。
淼淼闭上眼,努力摒除杂念。
在纷乱的思绪和一抹难以言喻的、细微的甜涩交织中。
她终于抵不过疲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只是那睡梦之中,是否依旧能见到某个清冷又炽热的身影,便只有她自已知晓了。
长夜漫漫,有人酣睡,有人无眠。
少男少女那些悄然滋生的情愫与困惑。
正如这夜色一般,深沉而缭绕,挥之不去。
……
长夜褪去,晨曦微露。
新的一天已然开始,但昨日的波澜还未平息。
勤政殿,偏殿。
晏时叙昨日虽被温梨儿劝慰了一通,没有发难楚家。
但并不意味着事情就此揭过。
他吩咐一旁的永泰。
“去,传朕口谕给楚国栋。”
帝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满是威压。
“教女无方,冲撞公主,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月。让他好好想想,何为家教门风!”
这处罚,相较于昨晚喊打喊杀的盛怒,已是极大地宽宥。
既表明了天子的不满,又全了楚家的体面,未将事情做绝。
永泰心下明了,这必是皇后娘娘劝导的结果。
他连忙躬身领命:“奴才遵旨。”
晏时叙又补充道:
“再去传话给大皇子。”
“就说他昨日处置,虽顾全了局面,但失之于宽。”
“把他库房里的宝物,都给淼淼送去压惊安神。”
“再有下次,朕连他一起罚!”
“是。”永泰嘴角微微抽搐,严重怀疑大皇子不是陛下亲生的。
他低头应声,小心翼翼退下传旨。
……
楚府,凝晖堂。
楚国栋下朝回府,脸色铁青。
皇帝的斥责和罚俸思过的旨意如同两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他一生谨慎,却接连因后院之事被申斥。
此刻不由有些羞愤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