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
凌剑锋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前面更深的黑暗。
“陷阱,也要闯。”
他往前走。
张雅君跟在他身后。
又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前面出现了断崖。
断崖下,有个黑窟窿,像怪兽张开的嘴。
洞口有火光,一闪一闪的。
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很多人。
“都精神点!夜枭大人说了,今晚有贵客到!”
“放心吧头,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
“那娘们要是真敢来,老子第一个剁了她!”
凌剑锋和张雅君躲在一块巨石后面。
“至少有三十人。”凌剑锋低声说。
“都是影阁的死士。”张雅君的声音很冷,“手上都有人命。”
凌剑锋的刀,终于出鞘了。
刀光在雪地里一闪,像一道闪电。
“你左边,我右边。”他说。
“好。”
没有多余的话。
有时候,杀人不需要废话。
他们像两只豹子,冲了出去。
火光下,那些人的脸很惊愕。
他们没想到,客人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第一个人,是被凌剑锋的刀劈开的。
刀很快,从头顶劈到胸口,血和内脏,溅了一地。
第二个人,被张雅君的刀刺穿了喉咙。
她的刀很细,很准,一刺就中。
惨叫声,拔刀声,骨头断裂声,混在一起。
像一场混乱的乐曲。
凌剑锋的刀,每一次落下,都有人倒下。
他的左手是空的,但他的右手很稳。
那些死士的刀,砍过来,他总能避开。
避开的同时,他的刀,已经到了对方的要害。
张雅君像个影子。
她的人,她的刀,都像影子。
影子飘过,血就会喷出来。
死士很多,但他们乱了。
他们没想到,这两个人,会这么狠,这么快。
有个人想放箭。
箭刚搭在弓上,凌剑锋的刀就飞了过去。
刀穿过他的喉咙,钉在后面的树上,刀柄还在摇晃。
那人睁着眼,倒下去,眼睛里全是不信。
凌剑锋没了刀。
他的左手是空的,但他的右手,抓住了一个死士的手腕。
一拧。
“咔嚓”一声,手腕断了。
他夺过那人的刀,反手捅进了他的肚子。
刀,又有了。
张雅君的刀,断了。
有个死士用铁盾挡住了她的刀,她的刀很细,断了。
她没有慌。
她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扑了上去。
匕首很短,但很快。
比刀还快。
匕首从死士的肋骨间插进去,很深。
死士倒下的时候,她已经夺过了他的刀。
雪,被血染红了。
红得像花。
断崖下的火光,忽明忽暗。
能站着的人,越来越少。
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袍子,戴着银色的面具,面具上刻着一只猫头鹰。
夜枭。
他站在洞口,看着他们,像看着两只猎物。
“很好。”夜枭的声音很怪,像用指甲刮玻璃,“比我想的,要厉害。”
凌剑锋握着刀,刀上的血,滴在雪上,“嘀嗒,嘀嗒”。
“你逃不掉。”
“逃?”夜枭笑了,笑声很难听,“我为什么要逃?”
他忽然拍了拍手。
洞口里面,走出一个人。
被绑着,嘴里塞着布,是个女人。
张雅君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娘!”她喊出声,声音都在抖。
那是她的母亲。
很多年前,她以为母亲已经死了。
夜枭拍了拍那女人的脸,像在拍一件货物。
“张姑娘,你说,你娘的命,换你的命,值不值?”
张雅君的刀,在抖。
她看着母亲,眼睛里全是泪。
“放了她。”她说,声音很哑,“我跟你走。”
“很孝顺。”夜枭笑了,“但我不要你跟我走。”
他指了指凌剑锋,“我要他死。”
凌剑锋看着夜枭,又看了看张雅君。
张雅君的母亲,在哭,眼泪从眼角往下流,像两条小溪。
“你想怎么样?”凌剑锋问。
“很简单。”夜枭说,“把你的刀扔了,自己跳进断崖,我就放了你娘。”
断崖很深,
跳下去,肯定活不了。
张雅君看着凌剑锋,眼神里有挣扎,有痛苦。
“不要!”她喊,“娘,对不起!女儿不能……”
她的母亲,忽然用力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让她别管自己。
凌剑锋笑了。
他的笑,在这血腥的夜里,很突兀。
“你以为,我会信?”他问。
夜枭的面具动了动,像是在皱眉,“你没得选。”
“我有。”
凌剑锋的手,动了。
他没有扔刀。
他扔出的,是他的左手。
不是真的左手,是那个铁钩。
铁钩带着风声,像只黑鸟,飞向夜枭的脸。
夜枭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急忙后退。
就在他后退的瞬间,张雅君动了。
她像箭一样扑过去,一刀砍断了绑着母亲的绳子。
“走!”她喊。
她的母亲,虽然老了,但跑得很快,像身后有狼在追。
夜枭回过神,怒吼一声,扑向张雅君。
他的刀,比张雅君的长,也更沉。
张雅君刚救了人,力气有些跟不上,被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凌剑锋到了。
他手里没有刀。
但他的右手,抓住了夜枭的刀背。
夜枭的刀,很锋利。
割破了凌剑锋的手,血顺着刀背流下来。
但凌剑锋没有放。
他的手,像铁钳。
夜枭使劲,想抽回刀。
抽不动。
张雅君的刀,从侧面刺了过来。
夜枭没办法,只能松手。
他转身想逃,逃进那个黑窟窿。
凌剑锋没有追。
他捡起地上的刀,扔给张雅君。
张雅君接住,刀光一闪。
夜枭的惨叫,从洞口传出来,很短。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雪还在下,落在血上,把血盖住,一点点变成粉红色。
张雅君的母亲,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
凌剑锋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右手。
手上的伤口很深,血还在流。
但他没感觉疼。
他在想。
想苏轻晚烙的饼,想小姑娘的桂花糖,想清溪村的炊烟。
“我们该回去了。”他说。
张雅君点点头,扶着母亲,“嗯。”
回去的路,好像比来时短。
雪停了。
月亮出来了,很圆,很亮。
月光照在雪上,像铺了一层银。
凌剑锋走在前面,他的左手是空的,但他的右手,握着刀。
刀上的血,已经冻住了。
张雅君和她的母亲,走在后面,偶尔有低声的说话声。
风还很冷,但好像,没那么刺骨了。
凌剑锋忽然加快了脚步。
他想快点回去。
回去吃口热饼,喝口热茶。
回去看看,清溪村的雪,是不是也这么亮。
回去告诉苏轻晚,他回来了。
有些事,做完了,就该回家了。
家,才是最好的地方。
无论走多远,都要回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