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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海风冷,刀光寒(2 / 2)

因为这一刀,是凌剑锋刚刚才想出来的。

刀光,没入了黑袍人的胸口。

黑袍人低头,看着胸口的刀,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为什么……”

“因为你是影,不是我。”凌剑锋的声音,很冷,“我会变,你不会。”

黑袍人,慢慢倒下,身体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净世珠,落在地上,依旧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凌剑锋捡起净世珠,握在手里。

珠子很暖,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能感觉到,一股纯净的力量,从珠子里流出来,进入他的身体,与兵符的力量融合。

“结束了?”张雅君问。

“还没有。”老人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忽然开始变得透明,像雾一样,“蚩尤的戾气,只是被暂时压制。要彻底封印他,还需要去最后一个地方。”

“哪里?”

“蚩尤的老巢,‘九幽炼狱’。”老人的声音,越来越淡,“那里,才有最终的封印。我能帮你们的,就到这里了……”

老人的身体,彻底消散了。

大殿,开始震动。

池子,开始下沉。

净世莲,慢慢枯萎,变成了黑色。

“快走!”凌剑锋大喊。

众人跟着他,冲出洞外。

洞外,雾又浓了。

海,又开始咆哮。

蓬莱岛,在慢慢消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们站在沙滩上,脚下的沙子,在慢慢变软,像要沉入海里。

“船没了!”孙澄急道。

凌剑锋看着手里的净世珠,珠子忽然发出一道光芒,射向海面。

海面,分开了。

一条路,从海底升了起来,由白色的石头铺成,一直延伸到远方的黑暗里。

“这是……”阿鸾的眼睛,睁大了。

“通往九幽炼狱的路。”凌剑锋握紧了刀,“看来,我们必须走了。”

海风,很冷。

刀光,更寒。

他们踏上了那条路。

路的尽头,是无尽的黑暗。

黑暗里,有什么?

没人知道。

或许有蚩尤,有恶鬼,有死亡。

或许,还有希望。

凌剑锋走在最前面,他的刀,在黑暗里,闪着一点寒光。

像一颗星星,在指引方向。

后面,跟着孙正琴,张雅君,孙澄,李丽贞,柳如烟,阿鸾。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海底,回响着。

很轻,却很坚定。

净世珠的光芒,在凌剑锋掌心跳动,像一点不灭的星火。

黑暗里,有声音。

不是风声,不是水声,是磨牙声。

很细,很密,像有无数只老鼠,在啃噬骨头。

“左边。”柳如烟忽然停住脚步,匕首指向左前方的黑暗。

那里的磨牙声,最响。

凌剑锋的刀,转向左边。

刀光划破黑暗,照亮了一片蠕动的影子。

是虫。

黑色的虫,像蛆,却长着牙齿,密密麻麻地堆在石路上,正啃噬着路面的白石,石头被啃得“咯吱”作响。

“蚀骨虫。”阿鸾的脸色变了,从蛊囊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沾到就会钻进骨头里,把人啃成空壳。”

她拔开瓶塞,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开,蚀骨虫像被烫到一样,纷纷往后退,让出一条通路。

“快走。”阿鸾催促道,“这药味撑不了多久。”

众人加快脚步,踩着虫群让开的通路往前走。蚀骨虫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绿光,死死盯着他们,却不敢靠近。

走过虫群,磨牙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哭声。

一个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像在耳边,又像在天边。

“别回头。”孙正琴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是‘勾魂哭’,回头就会被拖进幻象里。”

张雅君的鞭子在手腕上绕了三圈,指节捏得发白:“装神弄鬼的东西。”

哭声越来越近,仿佛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跟在身后,冰冷的气息吹在脖颈上。

柳如烟的脚步顿了顿,似乎想回头,被凌剑锋一把按住。

“走。”凌剑锋的声音,像一块冰,砸在她耳边。

柳如烟猛地回过神,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哭声渐渐远了,黑暗里又恢复了死寂。

石路开始向上倾斜,越来越陡,脚下的白石变得滚烫,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前面有光。”孙澄指着前方。

一点红光,在黑暗尽头跳动,像一团燃烧的鬼火。

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鬼火,是血。

一滩血,很大的一滩,染红了前方的白石,血还在冒着热气,显然刚流出来不久。

血滩中间,躺着一具尸体。

一个男人,穿着盔甲,手里握着半截长枪,枪头还在滴血。盔甲上的纹路,是镇北军的标志。

“是镇北军的人。”孙正琴蹲下身,检查尸体,“死了不到一个时辰,是被钝器砸碎了头骨。”

她从尸体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威”字。

“威字营的统领。”孙正琴的声音有些沉重,“威字营是当年镇守九幽炼狱入口的先锋营,看来他们早就来了。”

凌剑锋看着尸体的眼睛,那双眼睛瞪得很大,瞳孔里映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像一头巨大的牛。

“是‘狱牛’。”李丽贞的净化之光落在尸体上,光芒微微颤抖,“蚩尤麾下的凶兽,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刀枪难入。”

“它在哪?”张雅君的鞭子已经蓄势待发。

“在上面。”凌剑锋抬头,石路的尽头,是一个洞口,洞口的阴影里,有两只灯笼般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洞口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

那双眼的主人,显然在等他们进去。

“一人一个,轮流上。”凌剑锋说。

他第一个走进洞口。

里面是一个石室,很矮,很逼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

一头巨兽,堵在石室中央。

像牛,却比牛大十倍,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头上长着两只弯角,角上还挂着碎肉和毛发。它的眼睛是红色的,正喘着粗气,鼻孔里喷出的热气,带着血腥。

“狱牛。”凌剑锋的刀,亮了。

狱牛低吼一声,四肢刨地,石屑飞溅,朝着凌剑锋冲来。

速度很快,像一辆失控的战车。

凌剑锋没躲。

他的刀,迎着狱牛的头颅,斩了下去。

“铛!”

刀砍在狱牛的鳞片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狱牛的动作,顿了一下。

它似乎没想到,有人能挡住它的冲击。

凌剑锋的手臂发麻,虎口被震裂,鲜血顺着刀柄流下。

好硬的鳞片。

狱牛反应过来,低头用角顶向凌剑锋的胸口。

凌剑锋侧身避开,刀顺势横扫,斩向狱牛的腿。

“咔嚓!”

一片鳞片被斩飞,露出

狱牛痛吼一声,转身用尾巴抽向凌剑锋。

尾巴像一根铁棍,带着呼啸的风声。

凌剑锋纵身跃起,落在狱牛的背上。

狱牛的背很宽,鳞片像岩石一样硌人。

凌剑锋的刀,刺向狱牛的脖颈。

那里的鳞片,最薄。

狱牛感觉到了危险,疯狂地扭动身体,想把凌剑锋甩下去。

石室太小,狱牛的动作受限,反而更难甩脱。

凌剑锋死死抓住狱牛的鬃毛,刀一次次刺向同一个地方。

“噗嗤!”

刀,终于刺入。

狱牛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吼,身体猛地撞向石壁。

“轰隆!”

石壁被撞出一个大洞,狱牛带着凌剑锋一起滚了出去。

外面,是另一个更大的石室。

孙正琴等人正站在石室中央,看到滚出来的一人一牛,立刻戒备。

狱牛挣扎着站起来,脖颈上的伤口喷出黑色的血,染红了地面。它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不再攻击凌剑锋,转而冲向离它最近的孙正琴。

孙正琴的剑,化作一道冰光,刺向狱牛的眼睛。

狱牛闭眼,剑刺在眼皮上,只留下一个白痕。

“攻击它的伤口!”凌剑锋大喊,从地上爬起来,握紧鸣鸿刀。

张雅君的鞭子,带着电光,缠住了狱牛的一条腿。

孙澄的土墙,从地面升起,挡住了狱牛的去路。

柳如烟的匕首,像一道影子,刺向狱牛脖颈的伤口。

狱牛痛吼,猛甩脖子,将柳如烟甩飞出去。

阿鸾趁机将一瓶绿色的粉末撒向伤口,粉末遇到黑血,立刻冒起白烟,发出“滋滋”的响声。

狱牛的吼声,变得凄厉。

凌剑锋抓住机会,纵身跃起,鸣鸿刀带着净世珠的光芒,再次刺入伤口。

这一次,他没有停手,而是用力搅动。

狱牛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庞大的身躯慢慢倒下,激起一阵烟尘。

它的眼睛,慢慢失去了光彩。

凌剑锋拔出刀,刀上的黑血,被净世珠的光芒净化,化作一缕青烟。

“还有多少只这样的东西?”张雅君喘着气,鞭梢的电光黯淡了不少。

“不知道。”凌剑锋看着石室另一端的通道,通道很深,黑暗里,隐约能看到更多的眼睛,“但这条路,我们必须走到底。”

通道里,更黑,更冷。

墙壁上,刻满了壁画。

画的是战争。

人,兽,神,鬼,在厮杀,血流成河,日月无光。

最后一幅画,是一个戴着王冠的巨人,被锁链绑在一座山上,山下,是燃烧的火焰。

“是蚩尤。”孙正琴指着那个巨人,“他被封印在这里。”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巨门。

青铜门,上面刻着无数狰狞的鬼面,门环是两个骷髅头,眼眶里闪烁着幽绿的光。

门上,有六个凹槽,形状与兵符的六块玉一模一样。

“到了。”凌剑锋拿出兵符,将六块玉一一嵌入凹槽。

“咔嚓……”

兵符与石门完美契合,青铜门,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片火海。

无边无际的火海,火焰是黑色的,燃烧着,却没有温度,反而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火海中央,有一根柱子。

黑色的柱子,直插天际,柱子上,缠绕着锁链,锁链上,绑着一个人。

不,不是人。

是魔神。

蚩尤。

他的身体,比狱牛还大,肌肉虬结,皮肤是青黑色的,头上长着三只角,眼睛是金色的,正闭着,似乎在沉睡。

但他的气息,却像一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还没醒。”李丽贞的净化之光,在她掌心剧烈跳动,“净世珠的光芒,暂时压制了他。”

“兵符能封印他吗?”孙澄问。

凌剑锋看着蚩尤,又看了看手中的净世珠:“不知道。但我们必须试试。”

他走向蚩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异常艰难。

蚩尤的眼皮,忽然动了一下。

金色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一道金光,从缝里射出,落在凌剑锋身上。

凌剑锋感觉像被巨石击中,猛地后退了三步,气血翻涌。

“镇北军的后人……”蚩尤的声音,像雷鸣,在火海里回荡,“又来送死了?”

他的身体,开始挣扎,锁链发出“咯吱”的响声,似乎随时会断裂。

“用净世珠!”阿鸾大喊。

凌剑锋将净世珠举过头顶,珠子的光芒,前所未有的亮,像一轮小太阳,照向蚩尤。

蚩尤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眼睛重新闭上,身体的挣扎也弱了下去。

“趁现在!”孙正琴大喊,“催动兵符!”

凌剑锋双手按在兵符上,将体内所有的力量,连同蚩尤战气,一起注入兵符。

六块玉,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顺着锁链,流遍蚩尤全身。

蚩尤的身体,开始被光芒包裹,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是在被净化。

“吼——”

蚩尤再次嘶吼,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他的力量,在疯狂反扑,兵符的光芒,开始忽明忽暗。

“我来帮你!”孙正琴的剑,刺入自己的掌心,将鲜血滴在兵符上。

她的血,带着镇北军的血脉之力,融入兵符,光芒顿时大盛。

张雅君、孙澄、李丽贞、柳如烟、阿鸾,也纷纷效仿,将鲜血滴在兵符上。

六人的血,与兵符的光芒融合,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将蚩尤彻底包裹。

蚩尤的嘶吼声,越来越弱,身体在光柱中慢慢变得透明。

锁链,开始收紧,将他重新绑在柱子上。

黑色的火焰,渐渐熄灭。

火海,慢慢消失。

只剩下那根黑色的柱子,和被锁链绑着的蚩尤,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像影子一样,若隐若现。

兵符的光芒,渐渐散去,重新化作六块玉,回到凌剑锋手中。

净世珠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变成了一颗普通的珠子。

一切,都安静了。

凌剑锋看着蚩尤的影子,忽然开口:“你还会醒吗?”

影子没有回答。

或许,已经无法回答。

“结束了?”张雅君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丝不敢相信。

“不知道。”凌剑锋收起兵符和净世珠,“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他们转身,走出那扇青铜门。

通道里的壁画,已经变得模糊,像要消失。

石路上的蚀骨虫,不见了。

哭声,也消失了。

通往海面的路,还在。

海面上,阳光正好,海风温暖,与刚才的黑暗,判若两个世界。

一艘船,停在路边的尽头。

船上,坐着一个人。

老船夫。

他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了许多,脸上的皱纹少了,眼睛里的恐惧,也变成了平静。

“我来接你们了。”老船夫笑了笑,“回家。”

回家。

这个词,像一股暖流,涌入每个人的心里。

他们上了船。

船,在海面上航行,平稳而安静。

没人说话。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在想,以后该做什么。

凌剑锋坐在船头,手里握着刀。

刀,又变得很凉。

他看着海面,海面上,映着天空的蓝,映着白云的白,映着阳光的金。

很美。

“以后,去哪?”孙正琴坐在他身边,剑放在腿上,剑鞘上的血迹,已经被海水洗干净。

凌剑锋想了想,笑了。

“不知道。”

但他知道,路还很长。

刀,还在。

他们,也还在。

这就够了。

船,继续往前航行,驶向远方的horizon。

那里,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