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红的流光终于力竭,如断线的陨石砸落庭院,激起漫天烟尘。
顾修远蜷缩在地,鳞纹褪去的脊背剧烈起伏,那双燃烧的竖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露出眼底深处挣扎的、属于人类的痛苦。
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像是在对抗体内尚未散尽的蛮荒之力,指节深深抠进焦土,留下血痕与沟壑。
燕茜蔓扶着墙站起身,幽蓝手臂垂落时带起细碎的星屑。
她望着地上抽搐的身影,指尖星辉忽明忽灭,最终还是化作一道极淡的幽蓝流光,轻轻落在顾修远眉心。
那狂暴的挣扎骤然停滞,他周身残余的金红光焰如同被寒星冻结,缓缓敛入皮肤之下,只余下胸口那道贯穿伤仍在缓慢蠕动愈合。
“咳……”她捂住嘴剧烈咳嗽,唇角溢出的血珠滴在新生的手臂上,与幽蓝基底相融,泛起转瞬即逝的涟漪。
藏珍阁内,司徒晦将掌门玉佩按在青铜镜的裂痕上。
温润的玉质与焦黑的镜框相触,发出细微的碎裂声,镜面最后一点灵韵如风中残烛,在他浑浊的泪光里彻底熄灭。
墨钥的尸体旁,散落着几片星纹镜的碎渣,折射着从屋顶破洞漏下的、属于黎明的第一缕灰白天光。
庭院外传来零星的脚步声,是幸存的族人举着火把赶来。
他们看到满地狼藉,看到单膝跪地的燕茜蔓,看到沉睡在血泊中的顾修远,却没人敢出声询问。
那道幽蓝手臂与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毁灭气息,足以让最胆大的汉子噤若寒蝉。
燕茜蔓抬头望向天光渐亮的东方,那里曾有轰炸机投下的火光,此刻只剩下几缕消散的黑烟。
新生的手臂轻轻颤抖,像是在感知着某种遥远的呼应——或许是星辰的余响,或许是血脉的哀歌。
司徒晦佝偻着背走出藏珍阁,晨光在他染血的胡须上镀上一层冷白。
他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身影,又望向彻底沉寂的青铜镜方向,最终将目光投向初醒的城市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