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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 心头血(1 / 2)

暮春的夜露打湿了柯太傅的朝服,他望着宫墙深处那片昏黄的灯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尚韫站在身后,甲胄上的寒意透过夜风渗过来,像极了此刻两人心头的冰凉。

"或许......陛下还有几分良知。"柯太傅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拐杖在青石板上点出细碎的声响,"毕竟是九五之尊,总不能真用孩童的血来炼那劳什子仙药。"

尚韫按在腰间佩剑上的手指猛地收紧,剑柄的雕花硌得掌心生疼:"太傅,上个月西城李御史的小孙子,还有城南张举人的幼子......"他说不下去了,那些被悄悄抬出府的小小棺木,早已在京城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老臣知道。"柯太傅转过身,月光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可云芷在龙阳鏖战,太子......太子还没做好准备。"他太清楚自己的学生了,面对玄璟帝时,那份与生俱来的敬畏总会压过理智。尚韫望着太傅佝偻的背影,终究只是别过头去——有些话不必说透,太子的软肋,从来都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父皇。

宛国金銮殿的铜钟刚敲过辰时,争吵声已刺破了庄严的朝仪。

"陈玄武通敌铁证如山!"兵部尚书将密信拍在案上,猩红的印泥在明黄奏章上洇开,像极了北境战场上凝固的血,"靖军昨夜突袭拿下三座城池,用的正是我军布防图!陈家满门都该凌迟处死!"

"张大人血口喷人!"二皇子萧澈猛地出列,月白锦袍的下摆扫过冰凉的金砖,"陈家五代守边,我曾与玄武兄一同在雁门关戍守,他夜里抱着伤兵取暖时,张大人怕是正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他转向龙椅上的宛皇,叩首道,"儿臣愿以性命担保,求父皇暂将陈府看管,待玄武兄自证清白。"

丞相颤巍巍出列附议时,宛皇的脸色已如殿外的乌云。内卫统领半个时辰后跌撞入宫时,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甲胄上的血——那不是他的。

"陛下,陈府......空了。"统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陈家人三日前就回了青州祖籍。"

"反了!"宛皇掀翻了案几,玉圭滚落的脆响惊得百官伏地,"传令青州节度使,陈家三族之内,鸡犬不留!"

太医院的药味混着宫外飘来的尸臭,在殿内弥漫成令人作呕的气息。

两位院判跪在地上,面前摊着两张宣纸。"陛下,"老院判的白胡子上还沾着药渣,"两张方子都能治疫病,只是......"

"只是什么?"宛皇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铁器,沙哑得刺耳。

年轻院判捧着药材图谱的手在发抖:"名贵药材的方子......三天就能退热。但需大量牛黄,我国库存......只够军队用十日。"他偷瞄着宛皇骤然铁青的脸,"民间病患已逾三万,若要救治,需向靖国购买牛黄......"

"求和?"宛皇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凄厉,"朕的将士在前线流血,你们却要朕向靖国低头?传旨,全国牛黄统交军需,百姓......百姓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