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页边角磨损严重,“问心蕨”的插图旁用朱砂批注着:“其汁可破迷魂阵,需配三滴灵狐血。”
她正看得入神,忽然听见头顶传来木板轻响。
“找这种偏门典籍,不如去三层东侧暗格。”
君九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不知何时爬上了书架,正伸手去够最高处的一个檀木盒。
月白衫下摆垂落,险些扫到她的发髻,袖口那道黑血渍更明显了。
沈悦抬头,看见他指尖触到盒盖时,藏书阁深处传来石板滑动的声音。
两人同时噤声,只听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低低的交谈:“……家主说了,这次若再失手,就把暗影卫的令牌交出来……”
是君家的暗探!
沈悦下意识想躲,却被君九辰一把拽上书架。
他将她按在两排书架之间的空隙里,自己则挡在外侧,指尖凝出一缕微弱的灵力,随时准备破阵。
沈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藏书阁的霉味,竟让她想起现代实验室里的消毒水味。
暗探们在书架间搜索片刻,最终骂骂咧咧地离开。
沈悦刚松口气,却感觉后腰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伸手一摸,竟是块刻着“丙”的碎木牌——正是她今早丢失的任务牌,不知何时被人塞进了书架缝隙。
竹溪苑的深夜叩门声亥时的竹溪苑万籁俱寂,唯有溪水潺潺。
沈悦对着一盏孤灯研究那枚碎木牌,断裂处异常整齐,像是被利器斩断。
忽然,窗纸传来极轻微的叩击声,三短一长,正是日间君九辰教她的紧急信号。
她连忙开窗,君九辰闪身而入,月白衫上沾满露水,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外渗着黑血。
“暗影卫的‘血海棠’毒,”他咬牙坐下,从袖中掏出个玉瓶倒出丹药,“帮我看看有没有解药。”
烛光下,那伤口周围的皮肤已泛起诡异的紫红色,与《百草识要》里记载的“血海棠”毒状分毫不差。
沈悦连忙翻出草药包,取出晒干的问心蕨磨成粉,又从墙角陶罐里倒出三滴储存多日的灵狐血:“此毒需以毒攻毒,问心蕨破其迷魂,灵狐血克其腐蚀。”
上药时,她注意到君九辰小臂上布满旧伤疤,其中一道从肩头延伸至肘弯,形状像极了家族刑具。
“为何不回家族?”
她忍不住问,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
君九辰闭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去?等着被做成活死人,替他们守那座万年冰山吗?”
烛光摇曳,映得他眼底的血色格外分明,“在逍遥宗至少能喘气,哪怕每口都带着毒。”
沈悦不再说话,只是加快了包扎的动作。
窗外的竹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低语。
她知道,从接过那枚碎木牌开始,她与这个逃遁少主的命运,已在青岚山的竹影里,悄然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