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起的碎片差点溅到徐幼清,但她也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长安听着都感觉到皇上不是在发癫。
哪有开口就奔那位四品官的九族去的?本朝谋反那种大罪也只是夷三族。
由不得她怀疑那位女眷会不会就是皇上的内应。
因为这位四品官的九族里当官的人中,被皇帝看不顺眼的占了七成。上包含已故宣贤太后的母族,下包含前不久刚因为皇上大兴土木而在市井斥责的小吏。
满殿大臣跪下求情,皆不允。
那位四品官也是发了狠,直接撞大殿上的盘龙柱而亡。
而他族兄既是为自己的性命,也是为其余族人,在一片寂静中开口请求只追究首祸。
在众目睽睽之下,皇上温声叫他上前去,而后变脸似的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
刀光闪过的瞬间,那人胸口处已溅出血花。在倒地前,他眼神里还抱着希望。
徐幼清裙摆上面那几点血迹也正是那时候沾染上的。要不是还差了些距离,那些迸溅出血液能到她的脸上。饶是如此,她也惨白了脸色。
属实是昏君!暴君!
长安觉得那些个朝臣但凡不是个软骨虾,私下里真的可以准备造反了。
徐幼清不知长安所想,哪怕再是说服自己不要去想刚才所发生之事,但还是控制不住想到当时的场景,连对周望身份是大皇子的震惊都忘的一干二净。
依偎在娘亲的怀中,她贴耳说道:“娘,这里一点都不好,我好想回青州。”
徐夫人用手背贴了贴徐幼清的额头,看没有受惊发热,安抚道:“回,我们回青州。”
徐夫人只是轻拍着她的背,没有言语。
今晚的宫宴发生那等大事,虽说徐国公府和陈家都没有与张衡堰九族有牵连上,但姻亲里有与先太后的娘家,也不知会不会碍了皇上的眼。
国公府的书房灯火通宵未灭,凡是参与宫宴的官员家中书房内的灯也同样未灭。
偏偏大年初一,门不能关,客不能拒。连款待都得在正厅,生怕被皇上误会,扣上“结党”的罪名。
齐聚在寿春堂的女眷个个描着精致的眉黛,可仔细看去那层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眼下青黑,来拜会老夫人的女眷们同样是如此。
没人敢提昨夜宫宴的事,这些身上有着诰命的夫人所讲话话时时前言不搭后语,但也没人在乎。
实在没了话题,就对准徐幼清这个刚回京城的小姐。
满屋混杂着不同的脂粉香气,又燃着炭盆,让站在徐幼清身后的长安都快要忍不住把喷嚏打出来。但她揉了揉鼻子,强行忍了下来。
见所待的时辰和往年差不多,这些夫人们也纷纷提出告辞。
屋内顿时空出一大半。
老夫人一夜没睡,今早又得坐在这里招待客人,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抬手按了按额角,声音比寻常低了些,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疲惫:“记住,便是在府上也要谨言慎行。外头的事听了就过,别往嘴里带。各自回去歇着吧。”
底下的各房人应了声,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总算是结束了。
跟在徐幼清身后走出屋子的长安,只感觉外面的冷空气都透着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