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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女真举人:早知道不来京城了!(2 / 2)

老狱卒不敢怠慢,连忙从墙上取下一大串沉甸甸的黄铜钥匙,跑着向监狱深处走去。

而此时,在阴暗潮湿的甲字三号、四号牢房内,吴守仁和常永安正蜷缩在冰冷的墙角。

牢房狭,仅有一扇巴掌大的铁窗透进些许微光,地上铺着的干草早已潮湿发霉,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两人身上的儒衫根本无法抵御这地牢的严寒,此刻冻得瑟瑟发抖。

自从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们内心的恐惧就如同这牢房的寒气一样一点点侵蚀着他们的意志。

他们不仅担心自己的功名前途,更害怕会因此丢掉性命,甚至牵连家族。

毕竟他们可不是汉人,而是女真人!

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两人已是面无人色,眼神涣散,如同惊弓之鸟。

“哗啦”一声,牢门上的铁锁被打开,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突如其来的光线和声响将蜷缩在角的吴守仁和常永安吓得浑身一颤,常永安更是控制不住地低声啜泣起来,身体抖得像风中的叶。

他们以为这是要来提审他们,甚至是来宣判他们命运的。

老狱卒看着这两个年轻书生吓成这般模样,心中也生出一丝不忍。

他放缓脚步,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

“两位相公,莫要害怕,莫要害怕,是好事,你们可以出来了,外面有人来接你们了。”

这话一出,旁边牢房里关着的那个“悦来”客栈的掌柜不干了。

他原本正扒着栅栏缝隙偷看,闻声立刻激动起来,双手用力摇晃着牢门,嘶哑着嗓子喊道:

“官爷!官爷!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能走了?那我们呢?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这牢里又冷又臭,人实在待不下去了啊!”

老狱卒正心烦意乱,闻言没好气地扭头瞪了他一眼,厉声呵斥道:

“闭嘴!你个惹祸的根苗!知不知道你那张破嘴闯了多大的祸事?还敢嚷嚷?再敢多嘴,信不信给你加个‘咆哮公堂’的罪名,让你在这牢里过年!”

那掌柜的被这么一吓,顿时脸色煞白,赶紧缩回头,蹲到墙角,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吴守仁惊魂未定,颤声问道:

“这位差爷,不知要带学生二人去往何处?”

老狱卒指了指通道口那群显眼的锦衣卫,道:

“是锦衣卫的诸位大人亲自来接二位,具体何事他们自会告知,二位相公请随他们去便是,莫要让大人们久等。”

锦.锦衣卫?!

一听到这三个字,吴守仁和常永安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魂飞魄散!

在他们所学的汉家典籍和听闻的市井传中,锦衣卫衙门那就是阎罗殿,锦衣卫校尉就是索命的无常!被锦衣卫带走,那还能有活路?

定然是案情重大,要将他们投入诏狱严刑拷打了!

想到那些传中的酷刑,两人彻底崩溃,哭声无比凄惨,充满了绝望。

“完了.完了,此番性命休矣!”

“早知如此,何必来京受此屈辱”

这一幕让老狱卒看得直挠头,也让等候在通道口的锦衣卫千户哭笑不得。

那千户见状只得迈步走上前来,他尽量收敛起身上的肃杀之气,用相对平缓的语气解释道:

“两位相公切勿惊慌,我等并非前来拿人问罪,乃是奉了太子殿下口谕,特来释放二位,并将二位安置到妥善清净之处,以便安心备考明日之试。”

“此乃殿下恩典,绝非祸事,请二位相公放宽心,随我等离开便是。”

“太太子殿下?”

吴守仁和常永安瞬间止住了哭声,猛地抬起头,两双泪眼婆娑的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愕然。

太子可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他们这等来自边陲、身份敏感的微末举子,怎么会惊动到九天之上的太子?

而且还是太子亲自下令释放他们?

这简直如同天方夜谭一般!

尽管心中依旧充满了巨大的疑惑和残存的恐惧,但见眼前这位锦衣卫千户态度还算客气,言语中也无恶意不似作伪。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希望。

随后他们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相互搀扶着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腿脚发软地跟着锦衣卫千户一步一挪地走出了这间让他们备受煎熬的阴暗牢房。

穿过长长的通道之后,他们终于走出了五城兵马司衙门那扇沉重的大门。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沫迎面扑来,却让吴守仁和常永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和自由!

虽然前途未卜,但至少暂时脱离了那令人窒息的牢狱之灾。

衙门门口,早已备好了两顶看起来颇为普通的青布暖轿。

两人被请上轿子,轿帘放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雪。

轿子内部铺着厚实的棉垫,角还放着一个巧的暖炉,散发出融融暖意,与刚才阴冷的地牢简直是天壤之别。

轿夫抬起轿子,平稳地向着未知的目的地行去。

在轿子行进途中,那位锦衣卫千户骑着马靠近吴守仁所乘的轿子一侧,隔着轿帘,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两位当事人了解事情的严重性,以及他们即将面临的挑战。

于是他将外界如何由一场简单的斗殴,演变成针对洪承畴收受贿赂、泄露考题的滔天谣言,以及此事在京城士林和百姓中引发的巨大风波,简单的告知了他们。

“什么?洪.洪大人被诬陷收受了我们的贿赂?!”

轿子里的吴守仁和常永安听完这番叙述,如同五雷轰顶,吓得差点从座椅上滑下来!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恶劣到如此地步!

一场因歧视而起的冲突竟然像滚雪球一般,演变成了足以摧毁一位封疆大吏政治生命的惊天大案!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竟然就是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