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谨央精心的照料下，耀宗慢慢恢复健康。
只是龙体大不如前。
每日只有上朝那会儿能勉强支撑。
下朝后，必须卧榻休养。
大多数奏折，都由宋谨央代为批阅。
耀宗总是摇头叹息，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宋谨央每每笑着劝他：“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爹，您得慢慢养。”
耀宗听了宋谨央的劝，总是会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他明白，自己时日无多。
所以，当他能支起身子书写时，亲自写下圣旨。
太子贬为庶人，送去皇陵守墓。
淑妃赐死！
圣旨下达的当晚，淑妃提出要见宋谨央一面。
宋谨央想了想，还是去了。
淑妃枯坐于宫中。
原本温馨的宫殿，如今只剩冰冷。
“你来了！坐吧。”
宋谨央没有动，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你担心我杀你？”
宋谨央笑，“你没这个本事！我不走近是因为嫌弃你。”
“是啊，”淑妃嗤笑出声，“我如今这副模样，谁不嫌弃呢？”
“但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嫌弃你吧！”
宋谨央淡然开口，“我嫌弃你是因为你不爱自己。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么可能得到旁人的尊重？”
淑妃愣了。
“不爱自己？”
这是她头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说法。
“你如果爱自己，就会明白：娘家弟弟有他们自己的命运，你无需背负他们的前程。
你如果爱自己，就会珍惜太子对你的爱。
就会明白一个孩子的爱，是多么难能可贵。
万万不会挑唆太子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你却听信娘家人的话，逼着太子走上一条不归路。
你把娘家放在自己的前面，把娘家人的利益放在自己和太子的前面。
你，愧对太子，更愧对自己。”
淑妃脸色涨得通红。
“胡说，我没有，没有！”
宋谨央浅浅嗯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吧？父皇夺了你娘家父兄的官职，全部投入诏狱了吧？”
淑妃先是狐疑，继而震怒，最后露出哀求的神色。
她端端正正地跪好。
像个奴婢一样跪在宋谨央面前。
“求大公主，救救我的娘家人。”
宋谨央面无表情地反问：“不救太子吗？”
“什么？”
淑妃错愕抬头。
不明白宋谨央怎么会这么问。
宋谨央重复一遍：“我可以给你一次求救的机会！你得想好，到底是救自己、救太子，还是救娘家父兄。”
淑妃懵了。
她没想到宋谨央抛下这么个问题给她。
好半晌，她整个人匍匐于地，恭敬地请求宋谨央。
“求大公主救一救我的娘家父兄。他们……”
宋谨央视线瞥了瞥殿外角落。
“你还是只愿意救娘家人，不愿意替太子求情？”
淑妃苦笑。
“太子毕竟是皇上的亲骨肉。而我的娘家人，只有我了。”
脚步声响起。
淑妃吃惊地看向殿门。
下一秒，眸光倏然暗沉。
她腾地站起来，试图追上那个身影。
“太子，太子，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我只是不爱你，不肯替你求情，只是你的外祖父、舅舅无人可依，更需要我。”
太子步伐很快。
没一会儿便彻底没了踪影。
淑妃痛哭倒地，“太子，你连最后一面也不肯见母妃吗？”
“你不是连最后的请求也肯给太子吗？又何必怪他呢？”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淑妃愤怒。
“我说了不一样！我不是不爱太子，只是娘家父兄更需要。”
“真正的爱，是不可能用理智丈量的。当你内心的天平向娘家倾斜的时候，你说出的话，都是替自己找的借口。”
淑妃哑然。
她想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无力地嗫嚅。
“我是姐姐啊，我爹娘一直这么告诫我。我不是不爱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