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个提醒他“小心”的声音主人,也分开茂密的、带着倒刺的荒草,踏入了这片弥漫着硝烟、毒雾和死寂的狼藉空地。
越前龙马压了压白色的FILA帽檐,琥珀色的猫眼锐利地扫过地上横七竖八、僵硬不动如同雕塑的白袍人,又看向南霁歧手中挑着的那件带着诡异徽记的白袍,最后落在他冷峻如冰雕的脸上。少年清秀的脸上,难得地没有惯常的拽气,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和探究。
“看来,”越前龙马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带着他一贯的直白,“麻烦比葡萄牙队大得多啊,前辈。”他的目光扫过那个巨大的破洞(南霁歧之前轰穿挡板的痕迹)和满地狼藉,“大晚上跑这种地方‘摆摊’,兴致不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试图驱散些压抑,但眼神却紧紧盯着南霁歧。
南霁歧缓缓转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越前龙马身上,那眼神让习惯了被注视的越前龙马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感到一丝压力。
“你,”南霁歧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责备,如同冰锥,“大晚上,一个人,跑这种鬼地方做什么?”他的视线锐利地扫过越前龙马全身,似乎在确认他是否也受到了那种诡异歌谣的影响。
越前龙马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撇了撇嘴,下意识地反驳:“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况且,要不是我提醒你‘小心’,刚才那下阴招…”他指了指地上残留的紫色毒烟痕迹,意思不言而喻。
“呵,”南霁歧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打断了他的话,眼神更加锐利,“要不是你突然出声,惊动了那家伙,”他踢了踢地上那件白袍,“那个疑似西班牙的‘核心’,或许已经被我留下了。”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遗憾和一丝迁怒。线索,就这么在眼前断了。
越前龙马被噎了一下,琥珀色的猫眼瞪圆了,似乎想争辩什么,但看到南霁歧眼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冰冷煞气,以及地上那些诡异僵硬的白袍人,终究是把话咽了回去。他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自己的出现确实可能打草惊蛇。
南霁歧不再看他,俯身捡起地上桃城武的球拍,随手抛给越前龙马。“拿着。”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把这个,还有那边袋子里的东西,”他指了指水泥墩子上那两个印着树袋熊的纸袋,“带回去给那小子。”他指的是桃城武。
越前龙马下意识地接住球拍,入手沉甸甸的,拍柄上似乎还残留着桃城武汗湿的温度和某种绝望的力道。他看了一眼那两个精致的礼品袋,又看向南霁歧:“那你呢?”
“我?”南霁歧已经转身,背影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中显得冷硬而孤高,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更深的冷意,“回去睡觉。”话音未落,他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充满诡异和危险的废墟,将满地狼藉和沉重的谜团留给了身后的少年。
越前龙马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桃城武的球拍,看着南霁歧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件带着诡异徽记的白袍,琥珀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默默走过去,拎起那两个沉甸甸的礼品袋。袋子上憨态可掬的树袋熊LOGO,与这片废墟的阴森氛围形成了无比荒诞的对比。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光带。南霁歧刚洗漱完,房门就被敲响了。
基斯·杜利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还带着油墨香气的资料。他的脸色比昨天凝重了许多,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忧虑。
“南,”基斯走进房间,将资料递给南霁歧,“这是你要的西班牙队核心选手的详细资料,能搜集到的都在这里了。”
南霁歧接过,快速翻动。一页页照片和履历闪过:队长安东尼奥·达·梅达诺雷,副队长罗密欧·费尔南德斯,马尔斯·迪·科隆,赛达·西格弗里德·施奈德……他的目光在罗密欧·费尔南德斯的资料上停留了片刻。照片上的青年有着忧郁的诗人气质,资料备注着:疑似拥有极高阶的精神力天赋,擅长心理暗示与催眠,战术代号“吟游诗人”。
“高级心理术者…罗密欧·费尔南德斯?”基斯在一旁补充道,眉头微蹙,“他的能力描述,和你昨晚提到的‘唱歌’、精神控制,似乎有些吻合。西班牙队向来以精神力战术诡谲多变着称,他是核心之一。”
南霁歧的手指划过罗密欧的照片,眼神锐利地审视着那双看似忧郁的眼睛,缓缓摇头:“不像。”他的语气笃定,“那种阴森死气的感觉…不是他。”他的手指继续向后翻动,最终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上的少年有着一头柔顺的银灰色短发,刘海微微遮住额头,面容精致得近乎中性,一双深邃的蓝紫色眼眸如同漩涡,隔着纸页都仿佛能吸走人的灵魂。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神秘莫测的微笑。名字:赛达·西格弗里德·施奈德(SedaSiegfriedSeider)。资料极其简略,只有基本的国籍、年龄,能力评估一栏几乎是空白,只标注着:位置不明,能力不明,极度危险,观察中。
南霁歧的目光,如同钉子般,牢牢钉在这张照片上。那双蓝紫色的眼睛,让他瞬间联想到昨晚阴影中那个神秘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扭曲的狂热光芒。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昨晚废墟中的控魂者,与这个神秘的赛达,脱不了干系!西班牙队的阴影,比他预想的更深沉、更危险。
就在这时,房门被大大咧咧地推开,修·欧塔库探进脑袋,脸上洋溢着兴奋:“喂!你们两个!还窝在这里干嘛?比赛快开始了!金太郎那小子要上场了!快走快走!”
南霁歧合上资料,随手扔在桌上,将赛达那张带着神秘微笑的照片压在最走去。关于西班牙的疑虑,暂时压下。
看着南霁歧走出房间,修才凑到基斯身边,压低声音问:“他让你查什么?西班牙队?昨晚他出去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基斯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低声道:“嗯。他要西班牙队擅长心理暗示或精神控制选手的资料。尤其是那个罗密欧·费尔南德斯。”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我怀疑,他昨晚独自外出,很可能遭遇了某些…不太寻常的事情,和西班牙队的手段有关。”修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罗德·拉沃尔球场二号场地,气氛热烈。虽然只是淘汰赛第一轮,对手葡萄牙队也不算顶级强队,但英国队新晋“天神”南霁歧的队友出战,依旧吸引了不少目光。
单打三号,远山金太郎VS葡萄牙队选手。
远山金太郎站在球场上,用力地蹦跳了几下,仿佛要把昨晚在酒店里因担心桃城而积攒的憋闷和今天第一场正式淘汰赛的些微不适感全部甩掉。他深吸一口气,墨绿色的发丝在阳光下跳跃,脸上重新绽放出标志性的、充满野性生命力的灿烂笑容,对着看台上为他加油的英国队和霓虹队混合区域用力挥了挥手。
“哟吼——!看我的超级无敌绝对美味——BigBang!!”标志性的开场宣言伴随着他那招牌式的、充满爆发力的超级弹跳发球!
轰!
网球如同燃烧的陨石,带着恐怖的尖啸狠狠砸在对方半场!葡萄牙选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面对这种纯粹的力量碾压,接球的手臂依旧被震得发麻,回球又高又飘!
“喝啊!”远山金太郎如同矫健的猎豹,瞬间移动到网前,身体在空中夸张地舒展开,一记势大力沉的垂直扣杀!
BANG——!
网球如同炮弹般砸在底线深处,留下清晰的印痕!
“15—0!”裁判的声音响起。
“好球!小金!!”
“太棒了!!”
看台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远山金太郎那纯粹而强大的网球,如同阳光般驱散了人们心中因南霁歧缺席而产生的一丝疑虑。他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对着看台比了个大大的“V”字,彻底进入了状态。
修在看台上兴奋地挥舞着拳头:“漂亮!小金这家伙,状态回来了!”他旁边的亚久津仁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嗤笑一声:“哼,对付这种货色,打成这样也值得高兴?白痴。”话虽如此,他那双锐利的金色眼眸里,却没什么真正的嘲讽。
艾梅·德伦特站在球员通道口,做着热身运动,神情专注。南霁歧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艾梅转过头。
“到你了。”南霁歧的声音平静无波,“别给‘天神’丢脸。”他的眼神里没有玩笑,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信任。
艾梅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当然。等着看吧。”他握紧了球拍,大步走向球场。
比赛进程毫无悬念。远山金太郎以绝对的力量和速度碾压对手,直落两盘取胜。艾梅·德伦特则展现了他作为前职业选手的深厚底蕴和战术素养,用精准的控制和变幻莫测的旋转球,让对手疲于奔命,同样轻松拿下。越前龙雅作为单打一,甚至没有出场的机会。
最终,英国队以三比零的比分(双打组合也顺利取胜),干净利落地淘汰了葡萄牙队,昂首挺进世界赛八强!过程波澜不惊,结果顺理成章。但只有英国队核心的几人才知道,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返程的大巴车上,气氛轻松。基斯看着平板上的赛程安排,忽然提议:“时间还早,霓虹队对阿拉梅侬玛队的比赛应该还在进行,要不去看看?”他看向南霁歧,眼神带着一丝深意。
“哦!好啊好啊!去看小不点和前辈们比赛!”远山金太郎第一个跳起来响应,活力满满。
南霁歧闭目养神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瞥了基斯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他也想看看,那个让桃城武中招的阿拉梅侬玛队,在失去那种诡异的精神攻击手段后,究竟还有什么能耐。
当他们一行人赶到霓虹队比赛的球场时,比赛已接近尾声。单打三号的比赛正在进行,场上对决的是霓虹队的大曲龙次和阿拉梅侬玛队的一名选手。阿拉梅侬玛的选手穿着统一的队服,动作规范,技术扎实,但眼神空洞,缺乏灵性,仿佛只是按部就班地执行着某种程序。大曲龙次则显得游刃有余,用他招牌的“二刀流”技巧不断调动对手,制造空档。
“Ga,霓虹队,6-2!盘分2-0!本场比赛结束,霓虹队获胜!”裁判的宣判声响起。
霓虹队选手席爆发出欢呼。阿拉梅侬玛队的选手则默默地收拾球包,低着头,气氛压抑。
就在这时,那名刚刚输掉比赛的阿拉梅侬玛选手,在队友的簇拥下准备离场,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看台入口处。当他的视线触及到那个戴着口罩、双手插兜、静静伫立在阴影中的挺拔身影——南霁歧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放大,如同看到了最恐怖的梦魇!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不顾一切地推开队友,仓惶无比地冲进了球员通道,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这突兀而失态的一幕,让正准备上前握手的霓虹队众人愣住了。迹部景吾皱起眉头:“嗯?那家伙怎么回事?输不起吗?”幸村精市温和的笑容里也带上了一丝疑惑。平等院凤凰冷哼一声,没说话,但眼神也瞥向了看台入口。
“诶?那个人…怎么看到南前辈就跑掉了?像见了鬼一样?”远山金太郎挠着头,一脸不解地看向南霁歧的方向,又看看身边一脸高深莫测的越前龙马,“小不点,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越前龙马压了压帽檐,琥珀色的猫眼扫了一眼南霁歧,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随口道:“谁知道呢?也许是昨晚听了什么‘不好听’的曲子,留下心理阴影了吧。”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旁边南霁歧的耳中。
远山金太郎更迷糊了,转头看向走近的南霁歧:“南前辈,那个人为什么那么怕你啊?你对他做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