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想着要以死谢罪?你想要一力承担,也要看你是否担得起了。”
吴胜生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平日极少如此疾言厉色。
今日实在是被吕太傅的所作所为气狠了,面对张进毫不客气。
可听在张进耳中,却犹如天籁之音。
他终是等来了这个自辩的机会,不用担心会像吕太傅叔侄一般,突兀地死于“前朝余孽”手中了。
张进感激地对着吴胜生又磕了三个头,在他不耐烦的催促中缓缓起身。
抹去满头虚汗,半边屁股坐在椅中,态度谦卑恭谨。
张进很清楚,想要从吕府那个旋涡中挣扎出来,端看他是否还是个有用之人。
无需吴胜生催问,他主动说起这些年追随在吕太傅身边的所见所闻、所作所为。
吴胜生听得尤其认真,从不插嘴评判,只当是在听一些奇闻轶事。
要说张进这些年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情,还真说不出来。
就连张进自己也不知道他日常的举止言行,有哪些是损害了的当朝的权益。
吕太傅是个十分胆小且谨慎的人,便是张贞的下落,他也只在张进面前隐晦地提起,从未明言过。
一切全凭张进自己揣摩。
更没人知晓,吕太傅自己也一直在八卦营和当朝皇权之间反复挣扎,怎可能留下任何把柄。
对于吕太傅的话,张进并未完全相信。
他有时也会怀疑,张贞当年的失踪,是否就是吕府看破的张家的那点小心思,直接将张贞毁掉了。
多年来,张进将自己的心思小心隐藏起来,对吕太傅几乎是言听计从。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过错。
皇后无子,吕府不牵涉到任何党争,他们这些文官依附于吕太傅,求的不过是各自的利益和仕途。
京城哪一股势力,没有像他们这样一群或同乡、或同门之类的人依附。
张进与旁人的不同之处,便在于多年来,坚持不懈的在京城寻找张贞的下落。
他倒没有怀疑谢恒会私藏了张贞,毕竟吕梅那时便是皇子妃,几年后又被封了后,谢恒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藏着这样一个人。
张进自来疑心最多的便是秦王府。
可他一个刚入仕的小官,又怎么可能触及到皇子府里的私密。
他只得利用吕府的人脉,长袖善舞,广结善缘,结交京城各级官员,旁敲侧击打听秦王的为人和秦王府的隐秘。
随着对秦王的逐渐了解,张进心中摇摆不定。
本朝贵族,莫有比秦王更加正直端方、德才兼备之人。
若不是他身有残疾,这天下大位毫无悬念地会落在他的头上。
这样一个人,又怎会见色起意,用那样的歹毒手段强抢民女。
何况作为天下最为至尊的皇子,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至于一面之缘下,将张贞强纳进后院。
张进有许久都处于矛盾困惑中,有心想向吕太傅求证,可这样的事却是万万不敢张口询问的。
谁不知道秦王两兄弟对吕太傅敬重有加,吕太傅对两人也是鼎力维护、支持。
于是张进很快将视线转移到当初跟随两人前往青州的一众亲信、护卫身上。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就像梁武那样的人,其权势地位也远不是张进能比拟的。
那些人若是瞒着两位皇子做了什么不法之事,同样可以瞒天过海。
可惜几年过去,张进依旧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