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胜生情绪激动,他没有叫起张进,而是冷冷问道:“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你自己就没长脑子?”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不仅是在骂张进,也是对吕太傅的愤怒发泄。
话语里没有对吕太傅的一丝尊重。
张进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善,心底越发寒凉。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吴胜生,一脸恳切地说道:“属下罪该万死,这些年确实起了不该有的猜疑之心。即便如此,属下也从未有过任何僭越之举。”
吴胜生忍不住哼笑出声。
“僭越与否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张进,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连累家族蒙难?”
张进只听得脸色发白,浑身轻颤。
他低垂着头,不敢做任何争辩。
今日来此一趟,就是为家族、为妻儿谋求一条生路。
任他如何思谋,也难解眼下困局,他已经逃无可逃了。
与其垂死挣扎,不如破釜沉舟,或许还能挣出一条活路。
吴胜生看不到他的表情,见他一直跪地不再说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训斥。
无奈之下,只得叫他起来再说。
张进却毫无所动,执拗地跪在地上,一副不达目的绝不起身的架势。
“你今日过来究竟是何意?是听到了张贞的消息,知道自己这些年猪油蒙了心,跑我这里来求饶忏悔的吗?”
张进声音发颤,硬着头皮开口道:“请大人恕罪。今日登门,实乃有事欲向吴大人请教。若能解去心头疑惑,属下愿听凭吴大人发落。”
吴胜生气恼问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张进缓缓抬起头看向吴胜生,脸带乞求却满是决绝。
“属下想要知道,吕太傅叔侄究竟是被何人所杀?”
当真是好胆!
吴胜生没想到他一开口,居然就问出了如此犀利的问题。
这让他怎么答。
直到此时,吴胜生才像是真正认识了张进一般。
这一位,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恐怕心里早有怀疑了。
他今日在自己面前坦言当年张贞失踪一事的原委,替自己开罪只是其一,主要还是来向自己投诚的。
本也不算奇怪,当日像湛云那样充满疑问的人定然不少。
可像张进这样敢直面问出来,且明显意有所指的人当真是绝无仅有。
“张御史以为,吕太傅究竟是死于何人之手?”
吴胜生不答反问,将问题扔回给了张进。
张进缓缓摇头道:“属下不知。”
无需再问,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确切的回答。
可已经足够了,不答又何尝不是一种答案。
.张进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
他躬身在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请吴大人救属下阖家老小一命。这些年家姐的事,属下从未跟家人透露分毫。所有罪责,属下愿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