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晨光,带着塞纳河特有的湿润气息与新鲜烘焙的可颂香味,慵懒地洒在圣路易岛古老的鹅卵石街道上。
时间在这里仿佛被调慢了速度,远离了东方的故土,在地球的另一面,在临河一家不起眼的小咖啡馆外,一张铺着红白格桌布的铁艺小圆桌旁,坐着一对看似普通的东亚情侣。
男人身形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米色亚麻休闲西装,内搭深蓝色羊绒衫,气质儒雅沉静。
岁月的痕迹并未在他英俊的面容上留下多少刻痕,反而沉淀出一种温润如玉的质感。
他便是姬满,那位曾在古老东方大地上驾驭八骏、西巡昆仑的周穆王。他此刻正专注地用小银匙搅动着面前精致的白瓷杯里浓郁的咖啡,目光却温柔地落在对面女子的身上。
女子穿着一身简约却质地极佳的墨绿色丝绒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乌黑如缎的长发随意地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她的容颜极美,超越了凡尘的界限,带着一种古老而空灵的气质,眼波流转间,既有阅尽沧桑的深邃,又流露出一种近乎少女的好奇与天真。
正是昆仑神山的无冕之主,西王母,瑶池仙境的主人——瑶琼。
她正小心翼翼地对付着面前堆叠了新鲜草莓、香滑奶油和浓郁巧克力酱的法式可丽饼,精致的银叉与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微响。
她的神情极其认真,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尝尝这个,瑶琼,”姬满将一小块刚刚切下、裹着完美比例奶油和草莓的可丽饼递到她唇边,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这家店据说传承了百年手艺,甜度刚好,想来你会喜欢。”
瑶琼顺从地启唇,将那小块甜蜜含入口中。
瞬间,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微微眯起,流露出纯粹的、孩童般的满足与愉悦。她细细品味着,然后用力点点头:“嗯!比我们在长安西市吃过的胡饼里的蜂蜜馅……层次丰富多了!”
她的声音清泠悦耳,如同玉石相叩,带着一丝古老的韵味,吐出的却是最鲜活当下的感受。她随即学着旁边桌法国老太太的样子,优雅地(虽然动作略显生涩新奇)端起小巧的咖啡杯,轻轻嗅了嗅,然后小小地啜饮一口,立刻被那强烈的苦味激得皱了皱挺秀的鼻子。
“这个……好苦!不过……回味似乎有点香?”她看向姬满,眼里带着询问。
姬满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暖意。
万年的时光,沧海桑田,王朝更迭,星辰流转,唯有眼前这份失而复得的相伴,是他灵魂深处永不熄灭的光。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用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她唇角不小心沾上的一点奶油。
“慢些吃,”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我们有的是时间。”
“时间?”瑶琼放下咖啡杯,拿起纸巾认真地擦了擦嘴,抬眼望向姬满,眼神清澈见底,带着一丝狡黠,“对我们来说,时间既是最不值钱的,也是最珍贵的,不是吗?”她指的是他们近乎永恒的生命,也指的是这来之不易的重逢后的每一刻。
一缕不安分的发丝被河畔微风吹拂,滑过她光洁的额头。
姬满抬手,极其轻柔地将那缕发丝别回她耳后。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微凉的耳廓,两人都微微一怔。一种跨越了万载岁月的悸动,在无声的对视中悄然流淌。
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有这细微处的触碰,便胜过千言万语。
“走吧,”姬满站起身,伸出手,“带你去看看人类用石头和玻璃写下的‘诗篇’。”
他们如同最寻常的情侣,十指相扣,漫步在古老的街道上。阳光穿过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们驻足在街头画家色彩斑斓的画板前,瑶琼好奇地指着画中扭曲抽象的星空,小声问姬满:“这画的是天河倾泻吗?”
“这个时代的艺术,要比我们那个时代的更加让我痴迷。”姬满如痴如醉的欣赏着,甚至忘记了西王母的存在。
比起绘画,瑶琼更喜欢诗集。
她在塞纳河边的旧书摊旁流连,她拿起一本泛黄的旧诗集,用法语低声念了几句,她很轻松地就掌握了法语,能感受到韵律中的诗意,姬满从画板中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望着她。
他们甚至混入一群游客,排队等着登上巴黎圣母院(虽然它在经历了大火后仍在修复,但人们依旧可以参观部分区域),瑶琼仰望着那些高耸入云的石雕怪兽滴水嘴,若有所思:“这工艺,倒是和我们昆仑山脚下的那些古老石雕有几分神似……不过,气势嘛,差了点。”
语气里带着一丝昆仑之主的傲然评价,听得旁边的中国导游一脸茫然。
午后,他们来到塞纳河畔的西岱岛,走进了那座举世无双的建筑奇迹——圣礼拜堂(Sate-Chapelle)。
这座哥特式的瑰宝,以其令人窒息的高耸彩绘玻璃窗闻名于世。当他们踏入上层礼拜堂的那一刻,仿佛置身于一个由纯粹光芒和色彩构成的梦幻世界。
阳光透过环绕四周高达15米的巨大彩绘玻璃窗,将无数圣经故事化作流动的、璀璨的光之画卷投射在空间里。
赤红如火焰,湛蓝如深海,金黄如烈阳,翠绿如森林……斑斓的光线在空气中交织、流淌,将冰冷的石柱和地面也渲染得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