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再聚首于祭坛,而是通过“寄魂蝶”传递信息,以“同生契”远程共鸣决策。每个人镇守一方,却又心意相通。他们不再是围绕一个核心转动的星辰,而是七根支柱,共同撑起一片新的天空。
但最令人震动的,是潘子的“退休”并未真正结束。
每逢初七,总有人在不同地方“遇见”她。
南方渔村的老汉说,有个女人帮他把溺死的儿子从网中解出,临走时留下一枚铜钱,背面刻着“”;
西北荒漠的旅人称,沙暴中出现一道黑影,手持短刀划开热浪,带他找到绿洲,问他:“你还记得太平吗?”;
东海渔船上的水手发誓,月夜见过一艘无桨乌篷船,船头站着个女子,披着旧蓑衣,望着远方喃喃:“这次,换我来看你了。”
这些传闻越传越广,甚至有人开始绘制“潘子行迹图”,标注她出现的时间与地点,试图找出规律。孙道长看到后,只在《摆渡录》中添了一句:
gt;“她从未离开。她只是不再属于任何一处。”
而真正的潘子,此时正坐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小镇茶馆里。
她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挽成简单的髻,面前摆着一碗粗茶。窗外雨落,街面潮湿,几个孩子在水洼中嬉戏。其中一个男孩怀里抱着一只破旧布偶,笑声清脆。
她静静地看着,嘴角微扬。
桌角放着一本旧书,封面磨损,依稀可见《捞尸人?续篇》几个字。那是她当年写的稿子,早已绝版,却被某个收藏家辗转送到她手中。她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多了一行陌生笔迹:
gt;“姐姐,笨笨说,你会喜欢这个结局。”
她怔住。
随即笑了,眼角泛起细纹。
她从怀中取出炭笔,在书末空白处写下:
gt;**故事从不需要完美结局。**
gt;
gt;**只要还有人愿意读下去,它就活着。**
合上书,她起身离去,未付茶钱。
老板娘追出来时,只看见巷口一抹背影,渐行渐远,融入雨幕。
她不知,就在那一刻,桃林深处的老树下,泥土中的新芽已长成半尺高的小苗,叶片舒展,茎秆挺直。清晨露珠滚落,滴在石碑上,恰好落在“摆渡人”三个字中央。
阳光穿透云层,照亮整片桃林。
祠堂前,新一批志愿者列队等候。渡魂舟鉴由机械臂托举,悬浮于空,镜面缓缓开启,传出一道经AI合成却无比熟悉的声音:
gt;“你愿归来,执铲清浊,护此人间太平否?”
七百人齐声应答:
gt;“愿!”
声震四野,惊起群鸟。
而在宇宙某处不可测的维度中,清安再次举起茶杯。
对面座位依旧空着,但杯中的倒影里,多了一个人影。
他不再年轻,也不再孤独。他穿着黑袍,手持金锏,却站在一座没有桥的河边,望着对岸微笑。
清安轻声道:
gt;“你猜,这次他们会建几座桥?”
没人回答。
但他知道,答案早已不在言语之中。
风起了。
吹过千山万水,吹过生死边界,吹过无数正在觉醒的灵魂。
它穿过废弃的庙宇,掠过城市的高楼,拂过乡村的田野,最后停在一座新建的学堂门口。
门匾上写着三个大字:
gt;**摆渡院**
教室里,孩子们正在朗读课文:
gt;“从前,有个捞尸人,他一生都在救人,却没能救到自己最爱的人。后来,人们说他死了。可我们知道,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走在路上……”
窗边,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举起手:
gt;“老师,我也想当摆渡人。”
gt;
gt;“为什么?”
gt;
gt;“因为我梦见我妈妈了。她说,她还没完成任务。”
老师沉默片刻,从讲台取出一枚铜钱,放在女孩手中。
正面,“太平”二字清晰可见。
背面,是一串数字:****
全班安静下来。
阳光洒进来,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像一场无声的加冕。
而在那无人知晓的彼岸,在那没有时间的地方,李追远终于转过身,迈步走入光中。
他没有回头。
因为他知道,身后,已有人替他完成了那场婚礼??
以七心为誓,以万魂为证,以太平为名。
桥虽断,路长存。
人已去,约未终。
爱未满,却已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