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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8章 功夫(2 / 2)

黄毛“嗷”地叫了一声,踉跄着后退,撞在同伙身上。

那几人见顾从卿毫无惧色,为首的家伙啐了口烟蒂,挥拳就朝他脸上打来。

顾从卿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手腕一翻扣住对方胳膊,借着惯性顺势一拧,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那人疼得直咧嘴,手里的烟也掉在了地上。

旁边两人见状抄起墙角的木棍扑上来,顾从卿不慌不忙,脚下步法灵活躲闪,避开木棍的同时,一记干脆利落的侧踹踢中一人腹部,紧接着转身肘击另一人胸口,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片刻功夫,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几个混混就全捂着疼处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是中国人!他会功夫!快跑!”

几人连滚带爬地想起来,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拖着同伴狼狈逃窜,转眼就没了踪影。

顾从卿拍了拍衣角的灰尘,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平静。

他并非好勇斗狠之人,但面对这种无端的挑衅,也绝不会任人欺负。

巷子里只剩下他一人,阳光从巷口斜照进来,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理了理衣襟,继续往巷外走去,仿佛刚才的插曲不过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顾从卿拍了拍衬衫上的灰,看着几人连滚爬地跑远,嘴角勾了勾,是中国功夫!

他弯腰捡起被抢走又掉落的地图册,指尖拂过封面的折痕,刚才那招“顺水推舟”,还是小时候跟公园里的老师傅学的,没成想今天派上用场了。

巷口的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他忽然笑出声,估计这几人以后见了亚洲面孔都得绕着走。

他把铁棍扔回墙角,拍了拍包上的灰,眼神却亮了几分。

或许这里才藏着伦敦最真实的脉搏,那些在繁华街区看不到的挣扎与混乱,说不定正是理解这个国家的另一把钥匙。

走出小巷时,夕阳正把云层染成金红色。

顾从卿摸了摸口袋里的出入证,忽然觉得自己这身“好欺负”的皮囊,反倒成了最好的伪装,

就像福尔摩斯的变装,能让他在别人放松警惕时,看到更深处的东西。

他理了理被扯皱的衣领,朝着远处的电车轨道走去。

口袋里的零钱叮当作响,像在为这场虚惊一场的遭遇,敲下一个潦草的句号。

回到宿舍,顾从卿先把方才在巷子里蹭到灰渍的衣服脱下来,接了盆清水仔细搓洗干净。

肥皂泡在木盆里轻轻炸开,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顾从卿把沾了泥点的袖口搓得发白,水流顺着盆沿淌下,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晾好衣服时,夕阳正斜斜地穿过窗户,在床沿镀上一层暖金,他倒头躺下,鼻尖还萦绕着皂角和阳光混合的味道,很快就坠入了浅眠。

醒来时天已擦黑,书桌上的煤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晕裹着房间里的静谧。

顾从卿坐直身子,从抽屉里摸出信纸和钢笔,笔尖悬在纸上顿了顿,才慢慢落下字迹。

“见字如面。”

开头还是这句老话。

他写今天在巷子里遇到的事,却没提惊险,只说“偶然帮了个小忙,也算没给咱中国人丢人”。

写刚他写的福尔摩斯,忍不住在信尾添了句“等回去,讲给你们听”。

钢笔尖在“你们”二字上洇出个小小的墨点,他对着那点墨迹笑了笑。

写完信,他仔细折成方块,塞进牛皮纸信封,在右上角写上熟悉的地址。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封了,算着日子,第一封该快到了。

他把信封压在枕头下,打算明天托去港口办事的同事顺路寄出。

这些信要先随船漂过几重海,再经陆路辗转,等回到家时,信纸边缘怕是都要磨出毛边了。

但他不着急,就像周姥姥寄来的腌菜,经了几双手,罐子上的泥盐水都干成了块,可打开时那股咸香,照样能把乡愁泡得发胀。

熄了灯,他躺在床上,听着远处零星的马车声,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枕头下的信封。

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上画出细长的银线,像极了家里院墙上爬的丝瓜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