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二十文!一个月就是六百文!这……这顶得上我老家半亩地一年的收成了!”
“餐餐有肉,还有这么多补贴,这苦力干得值!”
“听夏帅手底下的新军伙食极好,而且他一直话算话,看来咱们也得对得起这份饷银了!”
很快,随着营建工程全面展开,纪律与待遇的双重作用开始显现。
建设兵团的营区与皇庄、乃至附近村相邻。兵卒们最初与庄户、村民接触时,还带着几分军爷的傲气。
但当有人因采摘了农家地头几颗野菜未给钱而被当众鞭笞,有人因借用农具损坏后被伍长提干之后还要照价赔偿后,大营之中的风气为之一变。
而这帮臭丘八也终于发现了,提干那是真的提起来干啊……
庄户们发现,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军爷,竟真的话和气,买卖公平,借了东西必定归还,损坏了也老老实实赔钱,甚至还会在休憩时帮老弱挑水劈柴。那种积攒许久的戒备与疏远,渐渐被好奇与接纳所取代。
而在营建工地上,令行禁止的效果更为直观。划分地块、分配任务、物料调度,一切井井有条。兵卒们虽不熟练,却肯下力气,学习也快。那飘着肉香的伙食和丰厚的补贴,成了实实在在的激励,那每天锄头挥的都快冒火星子了,而且那该死的流动红旗真的是要了狗命了,一些行营为了这面旗帜,真的是早起天不亮就开始干活。
原本预计需要月余才能平整完成的土地,不过十余日便已初具规模。
这一日,夏林与李治一同巡视工地。但见各处热火朝天,号子声、夯土声、锯木声交织一片。兵卒们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脊梁在春日下闪着油光,汗水混着尘土淌下。
李治看着眼前景象,不禁感叹:“父亲,这些兵卒与半月前相比,精神面貌竟大不相同了。不仅规矩懂了,这干劲也足了许多。”
夏林点点头:“人活着总要有点精神气,也要有点实在的想头。知道自己为何而劳作,知道规矩界限在哪里,更知道干好了有饭吃、有钱拿,这气就顺了,劲也就足了。”
这时,北衙禁军中一位素以勇猛著称的郎将,引着几位同僚走了过来。他对着夏林抱拳一礼,语气带着几分钦佩,也带着几分不甘:“夏帅,末将等服了!您带的兵,干活都如此有章法,有规矩,士气还这般高昂。只是……末将等心中仍有一惑。”
“讲。”
那郎将道:“我等皆知夏帅麾下野战之兵,战力冠绝天下。却不知,若抛开火器之利,单论士卒单兵技艺、队配合、阵型操演,与我长安禁军相比,孰强孰弱?”
他这话,立刻引起了周围几位将领的共鸣。他们被纪律磨得没了脾气,又被这建设兵团的效率与士气所震撼,但内心深处,那份属于军人的那份骄傲和比较之心却从未熄灭。
夏林尚未回答,李治却眼睛一亮,抢先道:“孤觉得,光不练假把式。既然诸位将军有此疑问,何不借此机会,来一场两军大比武?”
“大比武?”众将都是一怔。
“正是。”李治越越觉得此议甚妙:“建设兵团需休整,禁军日常操练亦不可废。不妨择一地点,划定项目,让夏帅麾下抽调部分精锐,与我长安禁军公平比试一番。既可检验平日操练成果,亦可互相切磋,取长补短。”
夏林瞥了儿子一眼,见他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心知这子是想亲眼看看父亲麾下军队的真正成色,也想借此压一压长安禁军中可能存在的骄矜之气。他略一沉吟,便点头应允:“可。项目你们定,时间地点你们选。我这边出三百人。”
见他答应得如此痛快,那几位禁军将领顿时兴奋起来,摩拳擦掌,纷纷议论起比武项目。
“步射、骑射必不可少!”
“角抵、负重行军也要比!”
“队攻防对抗最见真章!”
“阵型变换、旗号响应亦是根本!”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整个建设兵团和长安诸卫。原本因劳作而略显沉闷的军营,瞬间打了一把鸡血。
兵卒们议论纷纷,无论是夏林麾下那三百尚未确定的精锐,还是长安禁军中被寄予厚望的健儿,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与期待。
那碗里比平日还多一勺子的大肥肉,似乎也成了比武前额外的激励。
比武,不再仅仅是争强好胜,更成了一场关于军纪、训练、意志、待遇乃至信念的无声较量。
夕阳将昆明池水染红时,夏林与李治踏上归途将工地上的喧嚣渐渐在身后。
李治忍不住问道:“父亲,您觉得……比武胜负几何?”
夏林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语气平淡:“胜负其实不重要。你的禁军傲慢啊,这要是在战场上可要吃大亏的,弱不是生存的阻碍,傲慢才是。”
他顿了顿,眼角带笑道:“这比武来得正好。工业园区是文治,这比武,便是武功。一文一武,皆是锤炼。有些时候战斗的核心还真不是武器,而是顽强的意志和不屈的精神,我就知道有一支军队,战损九成以上还有战斗力呢。”
“那跟铁人何异?”李治大为震惊:“当真有如此天军?”
“有啊。”夏林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你老子我就是从里头出来的。”
而这时李治迎着夕阳突然发现父亲的眼角居然也多了几道皱纹,这叫他心中一惊,因为记忆中父亲永远是那个笑眯眯的少年郎模样,可谁知这才多久,他便有了时光的褶皱……
暮色中,长安的军营因这突如其来的比武之议而变得有些躁动,所有人在劳作之余,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校场之中,大伙儿其实都在期待,就想看看这夏道生夏帅难不成是有仙法?短短时间内,他难道还能把同一个营走出来的弟兄操练成铁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