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祁砚川非常挑衅性地反问她:“你何不去问他?难道他没跟你说吗?”
纤细的五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抖,顾南枝沉默。
是啊!为什么枕边人不问,偏偏要问一个远在千里的祁砚川?
因为什么呢?是你不敢吗?
或许是吧,她真的不敢。
她怕了……
眼下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经营好自己的婚姻生活,别的都只是其次。
对于傅既琛来说,祁砚川就是一个禁忌人物,是不能在他面前提及的,特别是从顾南枝嘴里说出来,这事想想都知道是什么后果。
经过前几次的教训,顾南枝再也不会自讨苦吃,蠢到去触犯他的底线。
可心头的谜团渐渐将她淹没,她无法安眠。
她一方面担心祁砚川因她而败走,另一方面,又害怕这是哥哥冲动之下做出的报复,伤人伤己。
说实话,头次婚姻确实是祁砚川提议的,并具有诱导性的嫌疑,可最终做出决策的还是自己,况且,自从进了祁家大门,祁砚川即使对她有男女之情的心思,却从未有过任何龌蹉与越轨的行为,一直以礼相待。
她不想祁砚川受到伤害,更不敢把这种令人误会的想法说出口。
静默片刻,祁砚川可能猜到了什么,更为自己方才义气之下的过失言论而感到后悔,抿了抿唇,说:
“你放心,所有程序都合法合规,傅既琛也坑不了我什么,况且,他是个聪明人,现在什么都有了,断不会做些让你为难的事。”
默了默,又自嘲说道:“我猜他最看重的一个原因,可能是想让我快点滚蛋吧。”
快点滚蛋?
严肃的话题瞬间添了几分诙谐,顾南枝噗呲笑出了声,心头悬着的担忧终于放下,蹙紧的眉头也慢慢松开:“意思是……祁老板这次不但没被人坑到,反而赚得盆满钵满咯?”
她清透的音色带着点不甘心的小调皮,让人觉得惬意恬静,祁砚川浅笑须臾。
“顾南枝,你这人也太护短了吧!不带你这么眼红的……”他的心境宽松,表情也随之温润开怀:“你也不要觉得傅既琛这次亏了,虽然是高价入手,可华硕这几年的财报呈上涨趋势,而他购下的西城世纪广场更是逐年盈利,他是不待见我,却也不至于被妒嫉冲昏了头脑,人家清醒得很。”
话说完,俩人都会心一笑,顾南枝恰到好处地结束对话:“你没事就好,很晚了,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听得要挂线,祁砚川的心立即揪起:“南枝,等等……”
“嗯?”
“我……”不知为何,他忽而有些紧张,喉咙像被掐住了:“我……我下个月就要走了,你……你会来机场送我最后一程吗?”
“下个月?”顾南枝感到错愕:“怎么这么突然?你之前不是说最快也要一年吗?现在也才过去半年,这边的事你全都处理好了?”
祁砚川说:“差不多了,原本估计最快也要一年多的时间,可傅既琛将大头的资产都买下,我留在这里只会浪费时间。”
“合同都签了?”
“签了,后续我的律师团队会跟进处理,不会有大问题。”
“哦……那就好。”顾南枝欲言又止。
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刻,祁砚川自知机会渺茫,还是鼓足勇气,再问一次:“南枝,我……我这次回去之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应该会来送我吧?”
等待答案的过程,一秒可抵一个世纪,可结果往往令祁砚川大失所望。
顾南枝说:“对不起,砚川……我……你其实真的很好……我一直以来都……”
她几番停顿,不断斟酌着用词,想尽量把话说圆说满,最后发现无果,当断即断:“同样的话我上次已经讲过了,我希望……我们以后都不要联系。”
祁砚川听着听着就笑了:“你跟他领证了?”
顾南枝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点点头说:“嗯,年底领的证。”
“嗯……”他闻言停顿了十几秒,淡淡说道:“恭喜你。”
她听后心神一滞,同样淡然回复:“谢谢,很抱歉不能去送你,希望你一路顺风,一切安好。”
“南枝,你没有任何亏欠我的地方,不用觉得抱歉。”祁砚川阖了阖眼,展眉轻笑:“我会过得很好的,我相信以你的眼光与能力,你也会把日子过得很好。”
“只是……有时候,我有许多的不甘心……”
“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其实,也不用太早,只要……只要比他先一步,那么,最后的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直到现在,我仍不依不饶地想着这个问题。”
“……”很可惜,没有如果。
后来,他说得有点伤感,祁砚川叹了叹气,终是认命:“只能寄望下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