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临时接到当地商会的特邀,跟舅舅打过招呼后,准备离场。
年轻一辈就嚷嚷他:“表哥,你就不够意思啦!上年年底才结婚,今年开年就把老婆丢下走人,小心表嫂今晚回去休了你。”
话刚一出口,惹来舅舅的呵责:“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这大过年的,说这种话吉利吗?开玩笑也要有个度。”
毕竟是家族里最有话语权的人,立即就把全场给震慑住,小辈们倏然就禁住嘴。
傅既琛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打了通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到酒店门口。
倒是顾南枝非常识大体地说:“工作最重要,我送你出去。”
等俩人走出包间,他即时揽住她的腰,问:“没生气?”
她浅浅一笑,反问他:“我会为这种事生气?”
说着,挽住他的手臂,朝前走:“你这人不一直早出晚归,让我独守空房的吗?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从小都习惯了,就这点事,有必要跟你怄气吗?”
虽然她说得云淡风轻,甚至还带着点调侃说笑的意味,可傅既琛听得心里一紧,忙说:“我真有事,不骗你。”
“我知道。”她抬起眸,声音里有无尽的宽慰:“你是打算过来这边投资,是不是?”
傅既琛停下脚步。
他垂下双眸,静静凝视着顾南枝,忽而轻笑一声,忍不住感叹:“我就在电话里说了两句,好像也没说什么重点,你怎么连结果都猜到了?”
说完,双手抱臂,上上下下打量她,眼神藏有玩味的笑:“顾南枝,我要开始重新评估你了。”
顾南枝睨他一眼,拍打在他胸膛上:“你少来!还真拿我当笼中金丝雀?我又不是没上过班,这事动动脑子都能想出来,不然这大年初一,舅舅怎么可能放你走。”
“嗯。”他也不打算跟她开玩笑,轻声承认:“我舅舅已经老了,年轻一辈又承接不上,日子久了,失势是必然的结果。”
“他想让你稳住沈家?”顾南枝问。
“嗯……”傅既琛说:“前几年,舅舅有跟我提起来这边做些项目投资,公司的顾问团队评估过觉得可行,刚好……”
说到这,他停住,看了眼顾南枝,避重就轻地说:“这件事,我之前有跟我爸商量过,你也知道他有多不待见我跟我妈这边的人,他就这么拖着不批,我也没办法,现在我有话语权了,办事也就容易多了。”
“哦……这样啊。”顾南枝垂眸认真倾听,心里一紧一紧地难受。
说实话,要背负两个家族的利益,这压力、这重担,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顾南枝稍稍代入一下都受不了。
可她又不想加重这种话题的深沉度来徒增他的烦恼,于是笑笑,话锋一转,说:“那……你今晚过去,是要结识一些猪朋狗友咯?”
她故意说得黏糊糊的,明明是损人的话,可怎么听怎么顺耳。
傅既琛闻言低眸笑了笑,眼角有一条非常好看的细纹浮现,淡淡透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我说这位傅太太,你到人家地盘做生意,不用登门拜访的吗?”
她一听还蛮有道理的,窘窘道:“要要要,行了吧!就你能说会道。”而后反过来训他:“我警告你哦!去了不准喝太多酒,不然今晚不让你进房门。”
他眼睛骤亮,顷刻抓取关健字眼,反问道:“这话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为……你今晚想邀请我到你床上睡?”
顾南枝想说是,可话到嘴边,又羞恼地说:“不是。”
说完又立马后悔,害怕他真的不来,赶紧补充一句:“反正……反正你爱来不来,我又管不着。”
你说一句,我顶十句。走着走着,俩人已经来到酒店门口。
傅既琛将自己的围巾脱下,戴在顾南枝脖子上:“不说了,外面冷,快点进去。”
声落,低头在她唇边留下轻轻一吻,大拇指抚在那处被他吻过的唇瓣上,流连不舍,而后神色温柔地叮咛道:“我可能很晚回去,不用等我,早点睡。”
不用等吗?
顾南枝站定在酒店门口的石阶上,挑眼望向那辆渐渐消失在夜色地平线的迈巴赫,忽而想起以前在德国留学,每逢她的生日,无论有多忙碌,他总会抽出固定的两天时间,飞行十几个小时,飞越北大西洋,只为与她共度短暂的庆生时光。
那时爸爸还尚在人世,总是当着傅既琛的面絮叨她,说我家盼盼真的捡到宝了。
她嫌没面子,脸颊羞涩,本能地顶撞回去:“哼!我越长越漂亮了,哥哥才捡到宝呢!”
时过境迁,回忆起自己幼稚可笑的言论,竟无语到心梗,却又觉得趣味横生,细细品味,还挺值得怀念的。
当时的她尚处在青春年少,被爱护自己的人宠得无法无天,根本不懂得爸爸那句话的含金量,可如今慢慢斟酌,恍惚间,才悟到失而复得的滋味。
兜兜转转,幸好我们又在一起了。走走停停,幸好这个男人还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