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陷入死寂。
炭火噼啪爆开火星,惊得林灿猛然站起,腰间玉佩撞在案几角,发出清越的鸣响。
\"所以这玉佩...这画像...我真的不是母亲所生?那我是谁?\"
“林公子莫急,这还得再推算一番。”
李雨微示意他先坐下,而后用命盘推演前尘往事。
林灿看不懂,只能耐心地等大师再度开口告知。
\"十八年前临江府有桩旧事。\"李雨微停止了推演,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
“张主簿携家眷赴任途中扎营休息。说来也巧,彼时林员外夫妻正巧路过,抱走了张家稚子。\"
“这么说,小生正是那张家稚子?”
林灿惊得再次起身,踉跄地着扶住博古架,架上青瓷瓶里斜插的梅花簌簌摇落花瓣。
林灿摩挲着玉佩边缘的缠枝纹,忽的想起今晨出门时,母亲执意要给他系上狐裘的模样,声音发颤。
\"他们待我不薄。绫罗绸缎、珍馐佳肴,连笔墨都是松烟古墨...小生感恩父母,却没想到是...是偷我的人...\"
\"囚鸟金笼缀明珠,终究不是碧空。\"李雨微将玉佩举到窗前,日光透过玉料中的絮状纹路,在地上投出个模糊的\"张\"字。
\"林公子可知,为何令尊教你五岁开蒙,十岁作策论?\"
见林灿摇头,她轻叹:\"林家真正的公子订有一门亲事,对方门第比林家高...\"
“所以,他们偷一个孩子,只是为了履行婚约,攀上高枝?”
“嗯...”李雨微点头,让他看清事实的真相,总好过带着幻想强吧,长痛不如短痛。
窗外北风卷着沙石扑在窗纸上,沙沙作响。
\"公子打算如何?要去临江府寻亲吗?\"
林灿将寻人启事仔细折好收回荷包,又将玉佩挂回身上,表情恢复了平静。
\"春闱在即...待金榜题名后,小生再去求个明白,还请大师指点一下生父那边的线索。\"
李雨微看着他耳边的朱砂痣,笑了笑。
\"张家祖宅院中有株百年石榴树。多子多福的树,最会在枝干上结出朱砂似的瘤子。而且他们为了等孩子归来,一直留在原地。\"
林灿眸中闪过惊喜,“哦?是寻人招贴上写的那个地址?”
见李雨微点头,他心头踏实了几分,还以为十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他们不知去了何处呢。
既然爹娘还在原地,他倒是没有了那么急切。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李雨微嘴角露出笑容。
今日这一卦,是重逢的喜悦,是失而复得,功德光提前给她结算到位了。
*
晌午后,一个裹着灰鼠皮袄的中年汉子踏进紫薇堂,衣襟沾着浓重的鱼腥气。
\"小民何奎,劳烦大师给算个卦。\"他掏出锭银子拍在案上,指节带着冻疮,\"我那婆娘上月初八回娘家,到现在整整二十日没音讯。\"
李雨微扫过男人泛着油光的额头:\"请问尊夫人八字?\"
\"内子是庚申年七月十五卯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