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微将三枚铜钱掷入龟甲,金属碰撞声突然顿住,本该阳面朝上的卦象,此刻竟全部阴面向天。
\"尊夫人是左利手?\"她忽然抬头。
何奎下意识搓着右手虎口的老茧:\"她、她使剪子惯用左手。\"
\"七月十五生人...\"李雨微指尖划过黄历,\"今年中元节,尊夫人是否在子时独自出门?\"
\"仙姑神算!\"何奎突然激动,\"那夜她说要祭拜早夭的弟弟,结果回来就染了风寒。\"
李雨微盯着龟甲里三枚阴面朝上的铜钱,忽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檀腥味。
她抬眸看向汉子耳后,那片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像是被河水泡发的馒头。
\"你在渔市做营生有十年了吧?\"她突然转了话头。
何奎愣了愣:\"整十二年,打从成亲就在码头杀鱼。\"
\"杀鱼...\"李雨微指尖轻叩案几,\"可你指甲缝里嵌的是朱砂。\"
茶室骤然寂静。
念念、夏荷这才注意到,汉子指甲缝里的红渍并非鱼血,倒像是道观画符用的辰砂。
李雨微这话惊得何奎手抖了一下,袖口露出腕间的红绳,那绳结打法分明是玄门中人才会的金刚结。
\"听闻半年前,云台观遭了贼。\"李雨微突然起身,\"丢了三坛镇着怨灵的朱砂,偏巧那夜当值的道士...\"
她猛地扯开汉子衣领,颈侧赫然有道陈年烫疤,\"俗家姓名叫何为,若我没猜错,你正是何为,是何奎的亲兄长,我说得没错吧?\"
汉子眼中闪过惊愕,突然暴起,袖中抖出一柄匕首。
剑锋将触到李雨微咽喉时,李雨微反手握住了汉子的手,缓缓用力,硬是压制下去了。
同时,李雨微的另一只手扯开了汉子的人皮面具。
“啊!”
“啊!”
念念夏荷同时惊呼,面具下是一张布满脓疮的脸,右眼窝空空如也。
“哈哈哈哈.....”汉子突然怪笑。
\"没错,老夫正是何为!紫薇堂李大师的名头如雷贯耳,今日特地上门探探虚实,果然名不虚传!”
“哦,何道长今日上门只为探我虚实?难道不是引我出手,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目的?什么目的?老夫不过是测测你这小女娘有没有真本事罢了,难道...你不敢探查何奎夫妇的下落?”
李雨微嗤笑,他的目的可没那么简单,但她并没有挑破,藏得了一时,藏不到明天。
她指尖忽然朝何为伸去,抽出他腕间的红绳。
\"呵呵,玄门之人,竟与怨灵交易多年?当日云台观失窃的朱砂,正是用来封印盗掘古墓所得的怨婴吧?\"
何为心中大骇,突然跌坐回木椅,没想到此女如此厉害,竟然短时间内将他看透了。
李雨微指尖捻着红绳,绳结突然自燃成灰。
\"金刚结沾了婴灵怨气就会发黑。你盗取朱砂,是为了镇压从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吧?\"
何为突然剧烈咳嗽,脸上的脓疮开始渗血。
\"两年前我在西郊挖到座宋代将军墓,墓里有个贴着符咒的陶瓮,里头是夭折的陪葬童尸。
\"你们擅自带走童尸,导致怨婴作祟。何奎妻子七月十五子时外出,其实是你们故意引她沾染怨气。\"
何为不语,默认。
窗外忽起阴风,案上黄历哗啦啦翻到上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