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渐渐使这位久居高位的帝王开始动摇了起来。
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可他真的只是想要保全自己的孩子们。
看着屋檐下悬着的冰锥,裕明帝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近来变天了,这宫里的人一向都眼珠子活络得紧,佛堂那里你去叮嘱着些,该添的供给就给添上。”
这是自打董皇后自请废后并搬入佛堂以来,裕明帝头一次提起她来。
魏公公连连点头。
“皇上您放心,奴才定会亲自过去,绝不让娘娘受到那些奴才们的刁难!”
到底是多年夫妻,纵然他对她心中有怨,可也做不到真就形同陌路了。
更何况,皇后自他尚是皇子时便陪在他的身边,除了那一件事之外,对他实在也算得上是毫无保留用情至深地付出了大半生。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裕明帝纵然因为稚芸的事恨毒了皇后,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的相互陪伴下来,他到底是对她生出了一些感情的。
吩咐完魏公公之后,裕明帝便坐了回去,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这样的寒天冻地,但凡心中有些挂念的人,都会加快脚步,迫不及待地想要踏入家门,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粥,再坐在火炉边上,用炉火的温度驱散这半日的严寒。
何子平也是一样。
此刻挑着卖空了猪肉的担子回家的他,脑海中只有寇氏做的猪肚汤。
新鲜的猪肚,村头老丁家自酿的老陈醋,再放上点儿白胡椒,那个味道,绝了!
想着想着,何子平咂摸咂摸了嘴唇,还真有些饿了。
好在,就快到家了。
他推开大门,惊异地发现往常都会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庭院今日却仍旧是一片脏污,扫把也被扔在了院子正中央,他平日里惯用的那把杀猪刀静静地躺在了树下。
何子平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他快速冲进屋子,口中叫着寇氏的名字。
“柔儿,柔儿!”
没有人应声。
何子平又冲出来,跑到厨房,甚至是茅厕都看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寇氏的踪影。
他心头猛地一惊,冲到树下捡起那把刀打量着。
好在,他临走的时候把刀冲干净了,眼下刀刃上面并没有血迹。
又细想了一下,才刚放松下来的一口气又瞬间提了上去。
谁能保证,不是有人用了这把刀之后像他一样,也用水冲干净了上面的血迹呢?
何子平不敢再想,拔脚冲了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正发疯寻找的寇氏,早已在他还没回来的时候,便在村口拦了一辆进城的马车,直奔安京城而去了。
就在何子平走出安京城城门的时候,那辆马车恰恰进了城。
二人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寇氏下了马车,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大门,心中一阵悸动,是恐惧,是紧张,也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