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剧痛之下的马儿却忽略了,它的正前方,是一片看不到滴的悬崖。
沈若初原本人在马车上还未下来,变故发生时,她猛然朝后跌去,重重地摔倒在马车里。
意识到拉车的马踏空马车即将落入悬崖之际,她只来得及紧紧地抱住车厢里用于格挡货物的档杆。
最后一眼,她看到陆逾白飞身扑过来,似乎抓住了车尾的挡板。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他唤着自己的名字,因为恐惧声音甚至有些变了调。
可是,他怎么可能拉得住一辆正在下坠的马车呢?
当镖队的镖师们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惨烈而令他们锥心刺肺的一幕。
一天前还和他们有说有笑并肩同行的禹世子,口中喊着“若初”,整个人扑在一辆车体已经大半驶出山体的马车上,并随着那辆马车一道,摔下了悬崖!
而那位性情极好的沈姑娘,想来就在那辆马车里面!
安京,大朔皇宫内。
裕明帝手中的奏报倏然落地。
仿佛有什么东西将他的灵魂一瞬间抽离了身体一般,他整个人僵在了龙椅上,以一种惊悚的神色呆住了。
殿内朝臣从未见过裕明帝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即便是十几年前,稚芸去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也是因为裕明帝身在后宫而并未被群臣见到此般模样。
一时间,文武百官跪了一地面面相觑,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远在西州的小官驿送来的一封奏报,怎么就能让天子如此失仪?
“请皇上务必保重龙体,切勿忧思过度啊!”
裕明帝听着朝臣们的殷切担忧,神态却毫无所动。
立在裕明帝身后的魏公公眼见不对,急忙上前,俯身轻声在裕明帝耳畔道:“皇上,龙体要紧呐!”
相伴身边多年的老奴的声音,成功地将裕明帝的魂魄唤回。
他抬起眼,怔怔地看了魏公公一眼,又扫视了底下群臣一周,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了。
“退朝吧。”
这一刻裕明帝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老了十来岁一般。
方才正和群臣激烈讨论的关于北桑屡屡挑衅之事应当如何应对的问题,他似乎全然忘却了。
“皇上!”
见裕明帝站起身来就要离去,兵部尚书急急开口。
朝政要事未做决策,他们这些人要何去何从,总要有个人给个指示。
可魏公公却在裕明帝身后转过头来,对他暗暗地摇了摇头。
魏公公伴驾多年,最是了解裕明帝的心性,既然他认为此刻不宜再开口,那就是真的不能再说了。
兵部尚书虽然心急,却到底也不想触怒龙颜给自己找不痛快,故而识趣地闭上了嘴。
回过神来的裕明帝走得很快,魏公公不得不一路小跑着,才跟得上他。
终于回到了勤政殿,裕明帝一脚踏进门槛时,整个人身体便踉跄了一下,险些倒下去。
魏公公冲上前去,扶住了裕明帝,这才发现,这位九五至尊的君王面上,早已满是泪水。
“明远,逾白出事了,稚芸的儿子...没了!”